游秦淮赋

余与子虚、乌有先生游金陵之阛阓，赴秦淮之渡埠。适东天弦月，悄然升宇。车马辚辚，人潮溥溥。越石桥，过群铺；抚新墙，缘古浒。望人尤攒首，奇而众附。

秦淮之渡，艄舫之集。余三人下通埠之除，览镌章之壁。余曰：“嘻！乃有幼安之《水龙吟》，牧之之《泊秦淮》；何为人梳罗于而津止，是以舟悠待以客来。若浮游水上，饭肆之炊烟，危楼之玓瓅，古街之桐槐；皆可享于一苇（1），绘于双睚。”纵望挥手，有人之登船者，亦人之登阶者，暮之熠熠，难以抒怀。

眝唐宋之妙语，忆往昔之兴微。昔杜牧泊于秦淮，昒（2）暮霭，叹丹墀；听糜乐，悲玉肌。五代十国，随时命移；索寒烟而台失，连衰草而津迷。所谓佳媛丽童，璇渊玉池；郑声卫音，温诗煜词，皆瞬煦之昙花，长灾之序辞。常世暗狱，间牖隔扉（3）。

遂上阶，至夫子之庙。棂星之门，承载天下文枢；众贤之像，拜护千古训导。中轴景行，行止趋瞀（4）。紫岚直浮，与月缥缈。经前庭，入后殿。适人有着汉服以乐编钟者，宾席立拣。奏间，余曰：“洪钟袅袅，绕梁传远。若非人萃，闻《九韶》之声，必眠于晚。”众皆笑以口掩。后经贡院，星如雨，人似灿。

余东行至石桥，四下以阅；别馆昏火，河波沉月。人影散乱，画船阒孑。唯月宫兴龠（5）也，似归古人情结。

思曰：“秦淮非古之秦淮，故垒隐芦荻之中。当今思古之六朝，时人不从；不见古风，遂以为噪生道销，悲慨苍穹。而先秦之经典，若无迭代之缮，如何视后人，见苍隆？故是历史之必然，物变之本容。不若浸后人之世，以赏其荣。”

注：

（1）一苇：出自《前赤壁赋》，指小船。

（2）昒：原字“目+勿”，目深。

（3）“常世”句：指人间黄泉，仅隔窗门。指命运无常。

（4）趋瞀：躬行而低目。

（5）龠：乐器。指弹奏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