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剧剧目系列《昊天塔》（节选）

　　第一场

　　焦 赞：(站白)咱本三关将，威名震四方。

　　(坐白)生咱天黑地暗， 落草神鬼皆散。结拜六哥延昭，咱本宋营焦赞。

　　(四兵上)

　　本都司姓焦名赞字克明，宋室驾前为臣，杨元帅帐前为将，只因杨元帅回转天波府与太君上寿，现已回转三关，今乃三六九日辕门候令之期，人来，带马辕门(上马会，孟良带兵上二人相遇)二哥到了，待为弟下马。

　　孟 良：不必下马，你我一同转过辕。

　　(二人下马，坐)

　　焦 赞：二哥，这几日身体可好?

　　孟 良：不过是跑马射箭，贤弟近日可安?

　　焦 赞：练习刀枪，学习兵书，整顿貔貅罢了。

　　孟 良；那是我们为武将的根本，来听辕门打罢几鼓。(效果二鼓)

　　宋 兵：打罢二鼓。

　　焦、孟：两厢侍候！(宋兵分下)(起堂)

　　六 郎：(引子)

　　威镇三关统貔貅，扫尽狼烟保宋室，锦绣河山。

　　(上位白)

　　金枪曾破虏，八虎闯幽州。

　　金刀令公职，世世御封侯。本帅杨延昭，只因八月十五老娘生寿之期，在洒席宴前，掉下吞声大泪，思念父骨在北国昊天塔，不能回朝，因此本帅今日升帐，不免唤来焦、孟二都司商没此事，三军们，焦、孟二都司进帐。

　　宋 兵：焦、孟二都司进帐。

　　焦、孟：来也!(二人分上)参见元帅!

　　六 郎：二贤弟免礼，坐下叙话。

　　焦、孟：小弟谢坐，(坐介)元帅传我弟兄进帐有何差遣?

　　六 郎：二贤弟有所不知，只因八月十五太娘酒席宴前掉下吞声大泪，思念父骨不能回朝，将你弟兄传进帐来商议此事，一人执掌三关事，一人保定本帅前祭扫父坟。

　　焦 赞：哎，这个……为弟告便一时。

　　六 郎：请便。

　　焦 赞：我当元帅今日升帐为了何事，原来老王父尸骨以在北国昊天塔不能回朝，元帅命我弟兄二人一人执掌三关大事，一人保定元帅祭扫老王爷坟台，我看韩昌鞑子武艺出众，俺焦赞若遇韩昌鞑子，岂是他的对手，哎这……有了，我想孟二哥，能说三番六国的话，文韬武略精通，此番上前激他前去，若保元帅有失，与我焦赞无关。待我进帐。启禀元帅，若到北国祭坟，北国鞑儿如同潮水一般，俺焦赞不保元帅料也无人敢保。

　　孟 良：慢，慢，慢着，焦贤弟把你夸的天上少有地下难寻。保帅祭坟这是一桩苦差事，为兄不愿出去。

　　焦 赞：讲什么一桩苦差事，你不愿前去，分明是你被韩昌鞑子杀怕了是也不是?

　　孟 良：焦贤弟，既然如此，你就镇守三关，为兄保定元帅祭扫坟台，若有一差二错，愿许一件。

　　焦 赞：哪一件?

　　孟 良：红头悬挂营门，你?

　　焦 赞：若无一差二错，黑头悬挂营门。

　　孟 良：口说不为凭。

　　焦 赞：打赌定输赢!(推衫子)(流水)

　　二哥不要气往上，为弟把话说端详。北国鞑子叫韩昌，他的本领比我强。非是弟与他把志长，两军阵前你要提防。

　　孟 良：焦贤弟把人太小量，海水何能用斗量。你说韩昌是上将，依我看来也平常。山高自有天在上，强中还有强中强。我保元帅有损伤，愿许红头挂营房。我保元帅无损伤，取你的黑头挂营房。在宝帐与你三击掌。

　　焦 赞：候二哥回营来再论短长。

　　六 郎：慢着，二贤弟不要纷纷嚷，细听本帅作主张，转面来赐孟良一令将，你保本帅去番邦。

　　孟 良：得令！元帅赐我一令将，背转身来自思量。为武将难免刀下丧，大丈夫那怕阵头亡。辞别元帅出宝帐，到明天保元帅去番邦。(下)

　　六 郎：孟良得令出宝帐，焦贤弟进前听端详。三关大事你执掌，三六九日操演儿郎。

　　焦 赞：得令!

　　孟二哥长了个闷呆像， 怎知焦赞激将方。辞别元帅出宝帐，镇守三关非寻常。(下)

　　六 郎：(唱导板)

　　南北不和累交仗，(唱一字)

　　各为其主保家邦。我父李陵碑前丧，可叹尸骨未还乡。八月十五娘寿上，酒席宴前泪汪汪。我与八姐九妹曾击掌，愿盗父骨转回乡。命焦赞三关把事掌，孟良保我到番邦。忙吩咐儿郎掩宝帐，到明日昊天塔祭扫一场。(下场)

　　孟 良：(起霸)

　　身背葫芦面朝天，腰别板斧月儿圆。不听皇王三道宣，单听杨家将令传。某将，孟伯苍。元帅命我整顿人马教场候令，回头一望，元帅来也。

　　(宋兵领陈林、柴干、六郎上)

　　六 郎：本帅到教场，众将赛虎狼。

　　孟 良：参见元帅。

　　六 郎：站过一旁，命你整顿人马，可曾齐备?

　　孟 良：早已齐备！

　　六 郎：传令下去，兵发昊天塔。

　　孟 良：得令，三军们！兵发是昊天塔，马来!（牌子行军令）禀元帅，来在柳林。（一条枪抵到）

　　六 郎：孟良听命，兵扎柳林作一接应!

　　孟 良：得令。（下）

　　六 郎：继续前行。（下场）

　　韩 昌：（起霸）

　　两眼灯光大，脑后飘珠砂。胯下红斑马，手拿三股叉。大驸马韩昌，奉了太后旨意，镇守界牌关，巴图鲁，带马上关!(下场)

　　六 郎：（内唱导板）

　　远望着昊天塔高有数丈，(陈、柴趟马，六郎趟马上)

　　（唱一字）

　　本帅祭坟来到番邦。八月十五娘寿上，酒席宴前两泪汪。命焦赞镇守三关上，孟良保我到番邦。二贤弟催马朝前阅，(圆场)不觉来在父坟上。二贤弟祭礼忙摆上，爹爹阴魂听端详。(洒头)老爹爹，李陵碑前丧，老爹爹呀！尸骨流落在番邦。二贤弟快把鞭炮放，(番兵对上过场)

　　那有人马闹嚷嚷。三人一同把马上，看是何人到这厢。 (番兵领韩昌上倒剥皮)

　　韩 昌：胆大的南蛮儿，不在你国来在我国，为了何事？

　　六 郎：来在你国祭扫父坟！

　　韩 昌：胡道!我们国土岂容你来践踏，巴图鲁，杀。 (陈、柴杀番兵下，六郎战韩昌，昌败下)

　　孟 良：兵扎险要地，时刻要小心。耳听人嘶马吼待我登高一观，(陈、柴战番兵败，韩上陈、柴败，六郎上败，韩昌追下)

　　我当为了何事，原来韩昌鞑子追杀，待我上马接杀一阵。(陈、 柴、六郎仓惶逃下，番兵追上被孟打败，韩昌上败，孟舞下)

　　(番兵领韩上白：我兵打败)

　　韩 昌：挖下陷坑。(六郎上被擒，孟良上，韩等败下，孟良勒马)哎，元帅呀!(三枪)

　　孟 良：一步来迟元帅被擒，回得朝去好见的众将难见的焦赞，这便如何是好，这!有了，不免去在天波帅府，太娘上面搬动火兵搭救元帅回朝。大叫韩昌我的个儿，孟老子搬来大兵，不杀儿枉为人也!(下场)

　　第二场

　　四 郎：(四郎上)（引子）

　　金井锁梧桐，眼含热泪叹长空。沙滩赴会十五年，本宫失落在北番。高堂老母难得见，思想叫人泪不干。 本宫木易，我亦非木易，我乃杨……(两望门)我乃四郎延辉。 金沙滩一战我杨家死的死了亡的亡了，本宫失落番邦改名换姓，太后不忍杀之又将我招为东床驸马迄今也有一十五年。昨日公主进宫与母后问安至今未见回朝，太后现已登殿，本宫朝房少坐一时。

　　韩 昌：拿住杨将事，奏与太后知。木驸马早到银安。

　　四 郎：韩驸马，不镇守界牌关，回朝何事?

　　韩 昌：镇守界牌关，拿住杨六儿!

　　四 郎：什么?拿住杨将(一惊)韩驸马莫大之功。暂退朝房，少时太后登殿，拿本启奏。暂退朝房下。

　　韩 昌：等候圣旨传。(下场)

　　四 郎：好贼!

　　(唱)骂一声韩昌贼将眼瞎了，怎知道杨四郎埋名尔朝。有一日大宋朝领兵来到，拿住了韩昌贼万剐千刀。(下)

　　肖太后：(唱导板)

　　二国不和兵对垒，(龙套引肖太后上)

　　(唱西皮一字)

　　各为其主保社稷。我国设下双龙会，接宋王来我国赴宴席。杨大郎假扮宋皇帝，替君赴难到北国。用袖箭射死天庆王，文武扶哀坐社稷。小番儿摆驾银安殿内，(四郎上掺)

　　只见驸马爱女婿。(坐)

　　肖太后：可恨杨将太不良，袖箭射死天庆王。虽说与他争疆土，我国缺少紫金梁。哀家，肖银宗，今日设朝标发本章，木驸马有何本奏?

　　四 郎：启奏太后，韩驸马回朝，现在殿前候旨。

　　肖太后：传哀口谕，韩驸马银安朝参。

　　四 郎：遵旨，太后有旨，韩驸马银安朝参。

　　韩 昌：领旨。(上)

　　太后一声宣，银安把驾参。参见太后。

　　肖太后：免礼看坐。

　　韩 昌：谢坐，落坐动问太后凤体可安?

　　肖太后：人安心未安，你不镇守界牌关，回朝何事?

　　韩 昌：镇守界牌关拿住南蛮杨六小儿。 (四郎吃惊)

　　肖太后：记下首功一件，替哀传旨，杨将推出法场问斩。

　　韩 昌：领旨，下面听着，太后有旨，将杨将推出斩首!(下)

　　(刀斧手押六郎上，刀斧手下，四郎招六郎，你没怕，有我保你)

　　六 郎：哼!(下)

　　四 郎：刀下留人。(后白：未曾开刀)启奏太后，杨将斩不得，实实的斩不得。

　　肖太后：怎样斩不得?

　　四 郎：斩了杨将不大要紧，倘若大宋发来倾国人马，太后江山有失。

　　肖太后：依你之见?

　　四 郎：依儿臣之见太后赐我圣旨一道，去到法场顺说杨将归顺我朝，岂不是两全其美。

　　肖太后：好!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哀家赐你圣旨一道，去往法场顺说杨将归顺我朝，哀家旨意往下降。

　　四 郎：顺说杨将降我邦!太后起驾! (肖太后下)

　　(唱流水)这一通圣旨传的好，中了本宫计笼牢。叫番儿与爷马带到，法场上会一会我一母同胞!(下)

　　六 郎：(唱导板)

　　吼叫一声上了绑，(二刀斧手押六郎上)

　　宋王，天子，哎!娘啊!

　　(唱一字)

　　倒叫本帅无主张。八月十五娘寿上，酒席宴前泪两行。她想起老父北国命丧，将尸骨流落在异邦。在三关传来兵和将，我与众将作商量。随带着孟良一员将，在昊天塔祭扫一场。祭坟时不该鞭炮响，惊动了番奴小韩昌。绊马绳儿来上绑，绳捆索绑见他的女王。肖太后一见气往上，推出法场一命亡。舍不得我主宋皇上，又难舍南庆宫中八贤王。舍不得老母白发降，又难舍八姐九妹奉老娘。舍不得我妻柴郡主，又难舍宗保小儿郎。舍不得三关众兵将，又难舍陈林柴干焦赞孟伯苍。本帅今死无所妄，臣尽忠子尽孝理所应当。刀斧手押爷法场上，我好比屈死的牛羊等时光。

　　四 郎：(唱)适才间在银安巧拿本上，特意儿到法场救弟还乡。

　　催坐马去在郊外法场，啊!刽子手提着刀站立两旁。见六弟浑身上下俱上绑，好一似刀割肺腑箭穿肠。刀斧手将杨将快快松绑，(下马，取旨)

　　爷奉了太后旨劝他归降。两厢退下，杨将苏醒。

　　六 郎：(唱小导板)

　　法场上绑得我魂飞飘荡，啊!抬头看见番将站立身旁。我观他好像是四哥模样，却怎么穿的是番邦衣裳。把你的名和姓细对我讲，来到法场为哪一桩?

　　四 郎：哎，杨将啊!杨将不要问其详，细听本宫表我的家乡。我家住赤州在火塘，我先父人称火山王。我的父继业令公将，我母余氏老太娘。所生我弟兄七员将，个个都是架海的金梁。我大哥假扮宋皇上，二哥短剑一命亡。三哥马踏如泥浆，我本是杨……(二人搜门)

　　六 郎：杨什么?

　　四 郎：我本是杨四郎失落番邦。适才间在银安巧拿手本上，我特意到法场救弟还乡。

　　六 郎：听四哥讲一遍有了印象，果然是同胞兄来到法场。上前来呀，见四哥，拿礼奉上。四哥呀!(四郎同唱六弟呀)

　　(二人跪台同唱：又谁知相会在法场)

　　四 郎：(唱二流)

　　兄流泪来，

　　六 郎：弟悲伤。

　　四 郎：点点珠泪，

　　六 郎：洒落在胸堂。

　　四 郎：心中恼恨，

　　六 郎：宋皇上。

　　四 郎：他不该五台，

　　六 郎：去降香。

　　四 郎：北国设下了，

　　六 郎：双龙会场。

　　四 郎：要诓宋王，

　　六 郎：到番邦。

　　四 郎：大哥替了，

　　六 郎：宋皇上。

　　四 郎：二哥短剑，

　　六 郎：一命亡。

　　四 郎：三哥马踏，

　　六 郎：如泥浆。

　　四 郎：将为兄我失落，

　　六 郎：在番邦。

　　四 郎：你五哥出家，

　　六 郎：为了和尚。

　　四 郎：只剩下六弟，

　　六 郎：保宋王。

　　四 郎：七弟又被，

　　六 郎：乱箭丧。

　　四 郎：收来了八郎，

　　六 郎：末见转回乡。

　　四 郎：(哭洒头)

　　老爹爹，李陵，

　　六 郎：碑前丧，老爹爹呀!

　　四 郎：真可叹生的生来，

　　六 郎：(转慢二流) 亡的亡。

　　四 郎：千千思来，

　　六 郎：万万想。

　　四 郎：千思万想，

　　六 郎：无有主张。

　　四 郎：宋王天子，

　　六 郎：龙驾爽。

　　四 郎：八主贤爷?

　　六 郎：驾安康。

　　四 郎：老娘亲在家?

　　六 郎：将兄望。

　　四 郎：你四嫂为兄?

　　六 郎：懒梳妆。

　　四 郎：八姐九妹?

　　六 郎：齐拜上。

　　四 郎：宗保侄儿?

　　六 郎：习武念文章。

　　四 郎：(哭洒头)

　　提起了一家人，

　　六 郎：悲声大放，四哥呀!

　　四 郎：好一似乌云遮日，

　　六 郎：日无光。(扎板)

　　哎，四哥啊!四哥!还要订得一计，搭救为弟才是。

　　四 郎：六弟不心惊慌，少时番儿到此，我劝你归顺你执意不从，将你暂且押下，待为兄慢慢订计搭救于你。请来对礼!弟在南来兄在番。

　　六 郎：好似隔了万重山。

　　四 郎：高堂老母难得见，

　　六 郎：哎，四哥呀!老娘在家望兄还。

　　(刀斧手、龙套两边上)

　　四 郎：杨将，听本宫良言相劝，还要归顺我国才是。

　　六 郎：住口!我乃堂堂天朝元帅，岂肯归顺你这番邦小国。

　　四 郎：哎!我用良言相劝，你拿恶语对答，刀斧手绑了!

　　六 郎：上绑就上绑。

　　四 郎：押下去!番儿的，顺马银安殿交旨。

　　(唱)一见六弟上了绑，好一似刀割肺腑箭穿肠。叫番儿与爷马带上，(上马番兵下)

　　杨四郎订巧计救弟还乡。(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