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剧剧目系列《天门阵》（节选）

人 物

杨延昭——须 生 焦 赞——大花脸

孟 良——二花脸 杨宗保——小 生

佘太君——老 旦 赵德芳——须 生

穆桂英——武 旦 穆 瓜——丑 角

四大铠——杂 角 四龙套

辕门斩子

(三通鼓、四大铠、四龙套、焦赞、孟良引杨延昭上)

延 昭：好恼，好气，哎嗨，好……(上位)焦、孟二都司。

焦、孟：在。

延 昭：宗保回营，早报我知。

焦、孟：啊!(杨宗保上)

宗 保：离了穆柯寨，急忙回宋营。

焦、孟：小本官回营来了。

宗 保：回营来了，我父帅?

焦，孟：正在发怒。

宗 保：待我转去。

焦、孟：慢着!大丈夫只有上前，那能退后?

宗 保：如此二叔父替我报门。

焦、孟：报，小本官告进。

宗 保：参见父帅。

延 昭：下跪何人?

宗 保：你儿宗保。

延 昭：为父赐儿一支将令，命儿巡营瞭哨，你向哪 去了?

宗 保：穆柯寨招亲去。

延 昭：可有宋卫旨意?

宗 保：无有。

延 昭：为父将令?

宗 保：不曾。

延 昭：大胆!一无圣旨，二无将令，私自招亲，这还容得，二贤弟，掌起面来。

(唱西皮飞撩子)

怒发冲冠外，骂声小奴才。命儿巡营外，私自配裙钗。枪挑穆天王，桂英下山来。将父擒马下，笑坏众英才。二贤弟，将宗保捆绑帐外——

焦、孟：啊! (将宗保上捆，扭送帐外，同下。焦、孟又上)

延 昭：(唱)等只等火炮响刎儿的头来。好恼!好气!哎嗨，好! (闷坐帐内)

焦 赞：二哥，(招手)小本官犯罪乃是我弟兄二人引进，你我进的帐去，讲个人情，说个好话，你看如何?

孟 良：元帅正在发怒，这个人情，只怕讲不准。

焦 赞：哎，元帅这几日喜的我焦赞，爱的你孟良，这人情不讲则已，一讲必准。

孟 良：当真?

焦 赞：没错。

孟 良：如此一同进帐。

焦、盂：参见元帅。

延 昭：贤弟进帐掬躬打参为了何事?

焦、孟：回禀元帅，小本官犯罪，理当问斩，我弟兄鞍前马后之功不要，还望元帅将他饶恕。

延 昭：二贤弟莫非讲情?

焦、孟：不敢，元帅之恩。

延 昭：哼，哼哼哼!(冷笑)

焦、孟：解下来，解下来。

延 昭：大胆，宗保犯罪，乃是你二人引诱，先斩宗保，后取你们红、黑二头，叉出帐去。

焦、孟：哎呀呀!

孟 良：去，去! (用脚踢焦赞)我把你个瓢儿嘴，我说元帅正在发怒，这个人悄不讲也罢。你却说元帅这几天，喜的你焦赞，爱的我孟良，这个人情不讲便罢，一讲必准，这一下准的好。

焦 赞：这几句话不是你讲的么，反来怪我。

孟 良：是你讲的。

焦 赞：是你讲的。

孟 良：你讲的。

焦 赞：那个王八蛋讲的。

孟 良：好好好，为兄犟你不过，就算为兄讲的。

焦 赞：算了算了，你我不必争论，有道说：要柴烧砍大树，你在此看守小本官，待我去搬太娘。

孟 良：好，快去，快去。(焦下，扶太娘上)

太 君：啊(唱)(飞撩了)

焦赞禀斩孙儿吓坏年迈，险些儿将老身跌倒尘埃。辕门外杀气昂昂刀枪摆，小孙儿双眼紧闭他头难抬。见此情把我的心肝痛坏，咬银牙恨延；昭不孝的蠢才。怒冲冲执龙拐打坐帐外，(白)焦孟二都司报元帅你就说娘进帐来。

孟 良：报，太娘进帐。

焦 赞：二哥，太娘进帐，你报一下。

孟 良：贤弟去报，俱是一样。

延 昭：(唱西皮导板)

白虎堂恼怒了招讨元帅。

焦 赞：报，太娘进帐。

延 昭：报过了!

焦 良：报过了，报过了罢。两厢散队。

四大铠

四龙套：啊！（分下）

焦 赞：我把你个闷葫芦，你报了就报了么，失弄我去挨头子，咱们走着瞧。

延 昭：(唱西皮慢一字)

焦赞禀孟良报娘进帐来。下位去见老娘躬身下拜。(白)参见老娘。

太 君：不孝奴才站起去。

焦 赞：不孝奴才站起去。(学太君)

延 昭：噢!

焦 赞：太娘说让你站起去，我还敢?

延 昭：(唱一字)

恕你儿接娘迟罪有应该。问老娘你不在后营安泰，来只在白虎堂所谓何来?

太 君：难道说娘到此我儿不解?一派的假殷勤问娘何来?

延 昭：老娘亲到虎堂你儿倒解。莫非是为宗保不孝的奴才。

太 君：小孙儿把你的何令犯坏?为什么绑辕门项用刀裁?

延 昭：昨日里儿命他巡查营外，

太 君：他违令不去?

延 昭：非也。

(唱)他竟敢穆柯寨私配裙钗。因此上儿将他捆绑帐外，问老娘儿斩子理可应该?

焦 赞：忤逆不孝。

延 昭：(唱)戴不住乌纱帽滚下位来。

焦 赞：你该雷打。

延 昭：这都是焦克明刁唆年迈，

焦 赀：哪个开口了?

延 昭：老娘亲开天恩儿才敢起来。

太 君：不孝的奴才站起去。

焦 赞：(学太君)不孝的奴才站起去。

延 昭：嗯——

焦 赞：这是太娘说的么，你咋老跟我不对?

延 昭：谢过老娘。(拜母后站一旁)唉，娘呀!(唱慢二六)

老娘亲你何必怒发天外，听儿把当年事对娘讲来。曾记得天庆王征兵犯界，他要夺宋王爷锦绣龙台。老娘亲在军中身为元帅，我的父为先行前把路开。兵行在边关地安营扎寨，老爹爹打一仗败回营来。我的娘闻军报你怒冲冠外，将我父御辕门要用刀裁。我弟兄闻凶讯三魂不在，带八姐和九妹哭进帐来。从清早只跪到午时以外，怎不见老娘亲准下情来。又多亏我七弟打滚撒赖，老娘亲无奈何才慈悲放开。虽然说准人情国法尚在，责打父四十板赶出帐来。那时娘你不念夫妻恩爱，儿今天岂念这父子情怀。施一礼，老娘亲请请请请你出帐外，杨宗保想活命儿二世投胎。

太 君：奴才呀(唱摇子)

(小奴才出此言令人可恼，全不想杨门中要断根苗。

(哭洒头)拼老命，到辕门，护住宗保，我的小孙儿呀——(小帐入内)

焦、赞：(内叫)闲人闪开，贤爷的马来了。(与赵德芳催马同上)

德 芳：(唱摇板)

赵德芳催白龙走过法标。(焦接马)

辕门外见外甥珠泪双掉，好一似胸穿箭肺插钢刀。些小事杨元帅如此气恼，斩亲子全不怕断了根苗。叫焦赞和孟良急忙禀报，南清官来了我八大当朝。有本御压怒火宝帐坐了，杨延昭不接驾罪犯律条。

孟 良：报，贤爷进帐。

焦 赞：呔，二哥，贤爷驾到你快去报一下嘛。

孟 良：你去报也是一样。

焦 赞：哎，你看这这这……

延 昭：(唱导板)

适才间与老娘一场争吵，

焦 赞：报。

延 昭：禀报何事?

焦 赞：贤爷驾到。

延 昭：报过了。

焦 赞：报过了报过了罢。你看这个闷葫芦说他闷他还在歹。又让我挨了个头子。

孟 良：贤弟，伺候着。

延 昭：(慢一字)

宋营内又来了八大当朝。(白)孟良。

看一把金交椅请贤爷坐了，

孟 良：贤爷请坐。

德 芳：有坐。

延 昭：焦赞。(唱一字)

再抬过孔雀屏遮见当朝。

焦 赞：忤逆不孝。

延 昭：(唱)戴不住乌纱帽滚下位来。

焦 赞：你该雷打。

延 昭：这都是焦克明刁唆年迈，

焦 赞：哪个开口了?

延 昭：老娘亲开天恩儿才敢起来。

太 君：不孝的奴才站起去。

焦 赞：(学太君)不孝的奴才站起去。

延 昭：嗯——

焦 赞：这是太娘说的么，你咋老跟我不对？

延 昭：谢过老娘。(拜母后站一旁)唉，娘呀!(唱慢二六)

老娘亲你何必怒发天外，听儿把当年事对娘讲来。曾记得天庆王征兵犯界，他要夺宋王爷锦绣龙台。老娘亲在军中身为元帅，我的父为先行前把路开。兵行在边关地安营扎寨，老爹爹打一仗败回营来。我的娘闻军报你怒冲冠外，将我父御辕门要用刀裁。我弟兄闻凶讯三魂不在，带八姐和九妹哭进帐来。从清早只跪到午时以外，怎不见老娘亲准下情来。又多亏我七弟打滚撒赖，老娘亲无奈何才慈悲放开。虽然说准人情国法尚在，责打父四十板赶出帐来。那时娘你不念夫妻恩爱，儿今天岂念这父子情怀。施一礼，老娘亲请请请请你出帐外，杨宗保想活命儿二世投胎。

太 君：奴才呀(唱摇子)

小奴才出此言令人可恼，全不想杨门中要断根苗。

(哭洒头)拼老命，到辕门，护住宗保，我的小孙儿呀——(出帐入内)

焦、赞：(内叫)闲人闪开，贤爷的马来了。

(与赵德芳催马同上)

德 芳：(唱摇板)

赵德芳催白龙走过法标。(焦接马)

辕门外见外甥珠泪双掉，好一似胸穿箭肺插钢刀。些小事杨元帅如此气恼，斩亲子全不怕断了根苗。叫焦赞和孟良急忙禀报，南清宫来了我八大当朝。有本御压怒火宝帐坐了，杨延昭不接驾罪犯律条。

孟 良：报，贤爷进帐。

焦 赞：呔，二哥，贤爷驾到你快去报一下嘛。

孟 良：你去报也是一样。

焦 赞：哎，你看这这这……

延 昭：(唱导板)

适才间与老娘一场争吵，

焦 赞：报。

延 昭：禀报何事?

焦 赞：贤爷驾到。

延 昭：报过了。

焦 赞：报过了报过了罢。你看这个闷葫芦说他闷他还在歹。又让我挨了个头子。

孟 良：贤弟，伺候着。

延 昭：(慢一字)

宋营内又来了八大当朝。(白)孟良。

看一把金交椅请贤爷坐了，

孟 良：贤爷请坐。

德 芳：有坐。

延 昭：焦赞。(唱一字)

再抬过孔雀屏遮见当朝。

焦 赞：抬孔雀屏伺候。

德 芳：免了。

焦 赞：免了，免了，二哥，今天这个差事，还在不费劲儿。

延 昭：(唱一字)

在头上整一整乌纱大帽，在身旁抖一抖洒金×（左衤右莽）袍。杨延昭下位来躬身拜倒。(放腔)(小回龙)

见过贤爷。

德 芳：御妹夫平身。

焦 赞：(学贤爷)御妹夫平身。

延 昭：嗯——(怒视焦一眼)

焦 赞：看看看，贤爷叫你平身，我不过代传了一下，你盯我干啥?

延 昭：(唱一字)

问千岁你不在南清宫列，驾莅临白虎堂所谓哪条?

德 芳：御妹夫啊，哈哈哈。(佯装)（唱一字)

赵德芳未开言满脸堆笑，尊一声御妹夫王的故交。外甥儿把你的何令犯了?为什么绑辕门项吃钢刀。

延 昭：昨日里臣命他巡营了哨，

德 芳：他违令不去?

延 昭：非也!

(唱)他竟敢穆柯寨私把亲招。回营来臣传令将奴才捆了，问贤爷臣斩子可犯律条?

德 芳：(唱)御外甥犯将令理当斩了。

延 昭：谢千岁!

焦 赞：哎呀，贤爷斩不得。

德 芳：慢着。

(唱)念本御讲人情将他怒饶。

延 昭：八千岁讲人情理当准了，

焦 赞：解下来，解下来。

延 昭：慢!

(唱)宋王爷降下罪何人承担。

德 芳：只要你赦却了少将宗保，我叔王降下罪本御承担，

延 昭：斩不斩本是我军中令号，又何需八千岁絮絮叨叨。(放腔)

德 芳：御妹夫！(慢二六)

御妹夫你不必面带烦恼，听本御把当年细说根苗。曾不记你七弟打死潘豹，潘仁美上金殿哭奏当朝。我叔王闻此言龙颜大恼，传圣旨将杨门全家开刀。有本御闻凶讯心如火燎，怀抱着凹面锏面见当朝。若不是赵德芳苦把本保，你今日焉能够身穿紫袍?

延 昭：(唱)八千岁讲此话令人发笑，你可知杨家将忠心保朝。我大哥替宋王把忠尽了，我二哥伏剑死命赴阴曹。我三哥被马踏尸骨难找，我四哥失番邦不能回朝。我五哥削了发五台修道，我七弟被仁美箭射芭蕉。我杨家为国家死的不少，凭功劳换来这玉带椰袍。

德 芳：(唱)杨元帅你不必苦把功表，听本御把往事细说根苗。曾不记北园地打来战表，潘仁美在金殿挂帅出朝。你杨家为父行马前开道，兵困在边关地难以脱逃。你七弟搬救兵雁门关到，被仁美诳下马射死芭蕉。你的父两狼山把忠尽了，你不该弃兵将临阵脱逃。回朝来又闯了呼延马道，我叔王发雷霆要将你开刀。在金殿王为你打过阁老，在金殿王为你骂过当朝。王为你下邽县寇准提调，王为你南清宫假设阴曹。王为你黑松林冤冤相报，王为你杀仁美才把怨消。赵德芳对杨家那些不好，为什么王讲情你还不饶?

延 昭：(唱)八千岁你不必如此气恼，听为臣把当年细说根苗。曾不记肖银忠打来战表，他要夺宋王爷锦绣龙朝。有为臣在金殿帅印挂了，八千岁押粮草同把阵交。兵行在两国地火炮响了，舅王爷闻炮响跌下鞍桥。中途路遇贼兵粮草失掉，被韩昌赶的你抱鞍而逃。你口口喊的是六郎名号，你声声称的是妹丈英豪。杨延昭闻此讯大事不好，一干枪扑进阵救你还朝。你虽然待杨家情高义好，我也曾归还你三次两遭。

德 芳：(唱快板)

赵德芳听罢言七窍火冒，胆大的杨延昭敢把孤嘲。好心肠换来的却是恶报，看起来你是个无义儿曹。

延 昭：可恨。(唱飞撩子)

斩不斩本是我军中令号。

德 芳：有本御不开口谁敢开刀。

延 昭：莫把你一字贤王太看大了，

德 芳：也就不小。(逼)

焦 赞：也就不小。(逼)也就不小。(逼)

延 昭：你把我挂帅的官员那敢在心梢。

德 芳：好大的个元帅！(逼)

焦、孟：芝麻大的元帅。(逼)芝麻大的元帅。(逼)

延 昭：（唱）恨不得将令将你斩了。

德 芳：你反了。(逼)

焦、孟：你反了。(逼)你不想活了。(逼)

延 昭：罢!

(唱)念起了宋天子将你恕饶。下面站的是八千岁。

德 芳：杨元帅。

延 昭：八舅王。

德 芳：御妹夫。

延 昭：赵德芳。

德 芳：杨六儿。

延 昭：你可知来到什么所在?

德 芳：也不过小小白虎节堂。

延 昭：既知白虎节堂，你不该在此摆来摆去。

德 芳：胡道，慢讲说你这小小白虎节堂，就是我叔王的金銮宝殿，我喜摇哎嗨我摇上儿摇，喜摆，我摆上几摆，你又岂奈我何?

延 昭：住口，想那宝銮宝殿乃是你赵家的，这白虎节堂乃是我杨家汗马功劳所挣，再若在此摆来摆去，我定要给你个不便。

德 芳：大胆!清早起来，焦赞禀得慌，本御来得忙，未曾带来凹面金锏，倘若带来凹面金锏，象你这样叛逆之臣，我定要击你几锏。

延 昭：喳，(狗血)（唱一字）

贤王斩是斩不了，眼前先给他个压罩。二贤弟，贤爷轿来么马来?

焦、孟：乘白龙马而来。

延 昭：将白龙马钺取四足。(行弦)

焦 赞：二哥，元帅这几天没尝荤，却想吃马肉，来来来，你把马牵着，我把这(伸右掌)买卖子磨快，呸，看刀!

德 芳：嗯，了不得了!

焦 赞：贤弟，你莫怕，这是我的手巴掌啊，哈哈哈。(与孟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