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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牌坊

家乡的牌坊

以稿换稿】【繁体】  作者: 佚名   来源: 网络整理   阅读 次  【    】【收藏

父亲说我的老祖祖活了103岁,那时还没有我。“人生70古来稀”,按说我家出了这样高龄的神仙,是应该树一座“长寿坊”纪念的。但时已到了新社会,家人们没有为老祖祖张罗修牌坊的事情。这对老祖祖来说,是份永远的遗憾……

老祖祖与她的朋友们,几个80岁以上的老婆婆聚在一起唠叨时,常讲牌坊。父亲曾亲眼看见她们说得激动时,白发下的眼睛发潮。那是一个无风的夏日,她们说了一个下午,有位撑着拐杖的老婆婆,还用手摸了一下父亲的头,说了一句夸奖的话。那年父亲只有10岁,呆呆地坐在门坎上,听了夸奖的话没有抬头,只感到一股凉意传向背心,两眼一直盯着面前三寸长的“尖尖脚”。她是位孤寡老人,90岁了,人们都叫她周姑。周姑离开我家后,再也没来了。那年的秋天,周姑“走了”。

家里人一直不敢把周姑的死讯告诉老祖祖,瞒了一年后,老祖祖还是知道了。又到了夏天,少了周姑的聚会,老太太们话也少了许多,比起孤苦的周姑,这些儿孙绕膝的婆婆们,不知幸福了多少倍。但她们却羡慕当了一辈子寡妇的周姑。因为这方圆十几公里的地方,从前曾树着许多座牌坊,其中一座是树给周姑的。

时间已走远了,老祖祖和她的白发朋友们相继作古。老祖祖走的时候很安祥,儿孙们都在身旁。守在老祖祖身旁的父亲忽然想起了牌坊,他总觉得祖祖对牌坊有一种缱绻的意味,在老祖祖的心中,牌坊是她好朋友周姑的化身,是那个岁月里女人最大的荣耀。

父亲给我讲起老祖祖和牌坊的故事,是因为我要回隆昌老家拍一组牌坊的照片。这故事加重了我对从未回过的老家的兴趣。

这条石板路与牌坊之间的关系看似不直接,但细想起来关系密切。因为这条路的存在,有多少隆昌的生意人,告别家乡,把年轻的妻子留在空寂的闺房,沿着石板路走向迷茫的商海,而妻子们只能把望穿秋水的目光投向石板路的尽头……

成渝高速公路贯通以后,到隆昌很方便,几个小时就把成都丢在几百公里以外了。但在过去,在土路的年代,“下隆昌”可不是容易的事。若把时间再往前移,到石板路的年代,隆昌在祖辈们的记忆里,简直就是一个遥远的地方。

在隆昌乡下寻找牌坊的踪影时,找到了那条石板路(过去,这条石板路是上通成都下接重庆的官道)。走在蜿蜒的石板路上,穿过田地,很难想像当年隆昌的米自贡的盐就是由这条路挑进运出的。这条路与牌坊之间的关系看似不直接,但细想起来关系密切。因为这条路的存在,有多少隆昌的生意人,告别家乡,把年轻的妻子留在空寂的闺房,沿着石板路走向迷茫的商海。有的最终功不成名不就,再也没有回来,“人言落日是天涯,望尽天涯不见家”;而他们的妻子把望穿秋水的目光投向石板路的尽头,企盼思量已久的身影出现。

沿石板路前行,两旁是收获以后的冬水田,很长一段路,我与一位挑担卖菜的农民同行,我们友好地看着对方却彼此无话,光亮的水面上倒映着我们的身影。后来他从石板路拐入路旁更窄的泥泞小道,消失在竹林掩映的农家小院,石板路一下子空寂起来。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了一个小场镇,一棵老榕树哨兵似的站在场口。场镇不大,从场头望得见场尾。凭感觉,这个地方与父亲描绘的隆昌老家很接近。

街道静静的,没有一丝嘈杂,两旁的老房子一家接一家排到场尾,多半是卖日用小百货的铺面。街沿的架子上挂着新鲜猪肉。从老房子里的柜台看,这里曾经是官道上的一个驿站,是客商、挑夫们歇脚的地方。今天这种遗风尤在,场口上的茶铺就有好几家,茶客们悠闲的日子不紧不慢。今天这个无名的驿站,却有出名的东西,那便是精美绝伦的石牌坊。

不用打听,就这身摄影装束,老街上的百姓们,自然会告诉你牌坊的所在。那神情,就像小场镇的今天,只剩下牌坊可以向外人展示了似的。我心里一下子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按照他们遥指的方向,连走带跑地向牌坊奔去……

眼前这个牌坊很高,当地人叫它“铃铃牌坊”,据说刮大风时,牌坊顶端会发出悦耳声响。它是一座“长寿坊”,由四川都督亲笔题写的“长寿百年”已生满苔藓,造形各异的寿星塑像下方,是一面光滑的石墙,石墙上按辈份刻满了孝子贤孙的名字。我为这座牌坊能保存至今并且完好无损而庆幸。

老乡们围拢过来,提起这座牌坊,大家的话很多┅┅

“现在修一座要花多少钱?”居住在牌坊下的女人痛惜地唠叨了一句。

老乡们说,要不是这个女人紧靠牌坊修建的两间土房,“铃铃牌坊”肯定早已不存在了。

我留意着回程的石板路,场镇附近扩宽的路上,多是用推倒的石牌坊做的路基,整块的上品石料成了架设在河沟上的小桥,石料上的字迹还依稀可辨。老乡拿出自家门口收藏的牌坊“部件”,称这是一个牌坊的顶子,曾有人出钱收购。说话的是一户老房子的主人,老房子是祖上传下的店铺,石板做成的柜台已被玻璃柜台取代,一目了然的商品方便了买主。向他提起牌坊的事,他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说,在他穿开档裤子的时候,这条石板路上立着的牌坊多得望不到头,现在全埋在路下了。

顺石板路一直向隆昌走,终于找到了北街文秘家园坪的牌坊群(在当地了解到,隆昌境内现有牌坊几十座)。找到牌坊群时很兴奋,但心理上就像准备不够,一下愣住了。我没有立即靠近,只远远地望着它们。

第一座是“功绩牌坊”。牌坊由上等石材做成,石柱上方挑着龙尾,主人是在外发达衣锦还乡的“成功人士”,通过树在石板路上的牌坊,炫耀他一生的成功。接着穿过“树德牌坊”、“长寿牌坊”、“警示牌坊”、“贞洁牌坊”┅┅一条不足二里的石板小路上,牌坊就有十三座之多,全修建于清道光至光绪的49年之间。回头望着自己穿过的牌坊,竟生出穿越时空的感叹。

我随意贴近一座牌坊细心感受,它是座“警示牌坊”,庄重的外表有轮有廓,石墙上的字形刚劲有力。关于它来历的传说也很有意思∶从前隆昌有位强盗出生的绿林好汉,领一帮兄弟占山为王,可是好汉遇到一次注定的机缘,在一位高人的指点下他改恶从善,兄弟们也都“放下屠刀”,在他带领下做起了生意,后来这帮好汉居然经商成功。为纪念他们这种强烈的“反差”,人们修起这座“警示牌坊”,警示后来人千万莫走他们从前走过的邪门歪道。

我发现,“长寿牌坊”建造得最精美。石柱做得很粗很稳固,仿佛是为了让人领略一种长寿的象征。石柱的前后还嵌着石鼓一样的弧形弓石,上面雕花刻凤,既增添了牌坊的美感又使牌坊能经受风雨的考验。由此我想到,一个老人,能在战乱饥荒的年月活到百岁,养活自己的儿女,再养活儿女的儿女,直到家族兴旺,这真是老人的福份;老人“走了”也是喜事,儿孙们大设筵席以示庆贺,十里八村的人会来朝贺,筵席上人们笑逐颜开,老人用过的碗成了寿碗,被一抢而空,连同筵席上用过的“九大碗”也会被人当寿碗端走,人人都想沾沾长寿的喜气。席后,在披红挂彩的爆竹声中,“长寿牌坊”在工匠们精心雕造下,树立在“官道”上最显眼的地方。这也是一个家族显示实力的方式。

望着“长寿牌坊”正中空雕的“世上难逢”,突然间生出怪怪的念头来,觉得眼前这座牌坊,是先辈们树给我家老祖祖的,活了百岁的老人,理应有一座属于自己的牌坊。牌坊上的姓氏已不重要了,我可以在心里把老祖祖的名字刻上去。想到这里觉得有些好笑,但内心却很明白,自己之所以对“长寿牌坊”有一种莫名的好感,是因为它既能表达人们对老人的纪念,也能通过它表达出一种对自己的祝福。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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