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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书类

尊孟续辩卷下-钦定四库全书

繁体中文】  作者:(宋)余允文   发布:2013年04月22日   阅读: 次   【以稿换稿


  尊孟辩别録
  ○原孟上
  圣人未尝有意於立言然卒不免於有言者盖知道易立言难故也何则圣人管天下不自為己私任天下之道不自為己责生斯世也适斯时也道之不明不行有罪焉此孟子之书所以作也晚周之泽竭為君者不以尧舜為法而以威文為法為臣者不以伊周存心而以仪秦存心為学者不以孔子為师而以杨墨為师是以国之法度刑政举措施為士之行已去就辞受取捨学者之好恶得失一切倒置而不循其本孟子适丁斯时以尧舜禹汤文武伊孔圣人其闻见而相知以心相传以道一而已矣所谓一者义也生而有之之谓性虚而藏之之谓心由而行之之谓道学而得之之谓德设而至之之谓志浩而养之之谓气身之之谓行声之之谓言制而用之之谓法正己而物正之谓政举而措之天下之民谓之事业无适而非是也孔子歿斯道传之在己既不自以為己私也则仁心惻然而生不忍天下之若是又自以為己责也则义心愤然而生欲正天下之若是遂其性之所有心之所藏道之所由德之所得志之所志气之所养身之所以行口之所以言以钦陈善以直行已以正适宜以明天下之本其有言利而不知本者与之言仁义之利言勇而不知本者与之言仁义之勇言政而不知本者与之言仁义之政欲富贵而不知本者与之言仁义之富贵言性而不知本者与之言仁义之性语道而不知本者与之言仁义之道天下之本既明由是好利者恶其本好勇者恶其力移粟易牛知其政之失墦间垄断知其行之污為我兼爱知其习之非仁内义外者知其性之非圣人之道既暗复明诸子之偽既作复息孟氏之力也其书所载坦然具在学者诵其书非徒诵其言而已要因言以观其行因行以观其气因气以察其志因志以操其心因心以明其德因德以知其道茍知其道虽歴世千百皆可以相传得志则志而用之举而措之与民由之兼而济之不得其志则著之於书由之於行独行其道私淑诸人也

  ○原孟中
  乱世者甚则开时者应违道者众则任道者责战国之时圣人不作冺冺芬芬谋胜者王力胜者霸言异者贤行异者圣君臣上下皆以相胜成俗则语治者安取道语道者安取治自彼自我自非自是而莫能统一孟子学圣人之道而至乎圣人者将坐视天下之溺而不与圣人同忧乎且涂郤守神处乎阴遗照藏诸用於寂然之中是志於自為而已抵时乘光随感随应其糠粃土且必将甄陶尧舜而后已此其仁於為物也乃以道而自任游说诸侯之间勿视於巍巍之崇辨折於百家诸子之说而不惑於纷纷之异以直养气顺养心性流於末则吾反其本命灭於故则吾顺其正是以虚而明以一而贯纵横闔闢无施不可如响斯答如鑑斯照莫之期而常自然则偏於道者其能至乎此彼有得圣人之一体或具体而微与夫伯夷之清伊尹之任是皆不能无偏也宜孟子之不愿学也孟子由圣人之道以明圣人之远者必称尧舜学圣人之近者必称孔子复敦朴於殫残之餘振道德於灭裂之后非深探而言之则天下孰从而归乎是以言近而指远守约而施博父子足以明仁君臣足以明义夫妇足以明别长幼足以明序朋友足以明信反经以兴俗用夏以变夷使杨墨不得其志乡愿不得其名非私意自為也而时人犹未之知至於执其跡而议之者纷纷如也故辞受皆是而陈臻疑其非言动皆礼而王驩以為简尹氏不知不就之有道而不悦臧仓不知贫富之不同而谓非贤陈代以枉尺直寻其可為公孙丑以管晏之功為可许皆不知孟子者夫如是不得已而辩之盖有圣人之道而又有圣人之时则不必以道徇时无圣人之时而有圣人之道则不必以时徇道徇道而不可得则亦视天而已矣孔子以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孟子以天未欲平治天下舍我其谁皆以天為己任则吾之若天者岂得逆废兴之理哉盖文王既没五百岁而后有孔子孔子不生则文王之道不几於丧乎孔子既没百有餘岁而后有孟子孟子不生则孔子之道不沦於邪说暴行乎是天未丧道而圣人之所以出圣人之為物也而言之所以著孔子之道虽不信於当年而泽流於万世以言之存也荀子以為非由於言而不知者也扬子以為不异於孔子由其言而知之者也若夫修其真以治身而意有不能致则又君子当神遇而心会耳

  ○原孟下
  愚尝读黍离之诗见其大夫所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以是知方是之时人未尽愚也犹有知者存焉读园有桃之诗见其大夫所谓不知我者谓我士也骄以是知方是之时天下之人无智不愚矣孔子之时无以异於黍离之时也故人之於君子也或知之或不知之此孔子所以有言而无辩孟子之时无以异於园有桃之时故人之於君子也莫之能知此孟子非特有言而已又有辩焉夫举世多智则虽不言而道自明虽不辩而事已白君子奚事於言辩哉举世多愚则虽不言不辩不可得也故孔子曰予欲无言而未尝不言孟子曰予岂好辩而未尝不辩者以其势之所遇而已孟子之言或有以自处或有以处人或有以明其不一之為一或有以明其不同之為同其辩或有以自明或有以明人其言或有以导其上或有以导其下此七篇之大略也是故非孔子之圣则不学而期以管仲之功则不為其处己也可谓髙而不卑矣非尧舜之道不陈而问以桓文之事则不对其处人也可谓髙而不卑矣或為帝或為王或以去或以不去其事疑若不一也而谓之一焉所以明其不一之為一也或為师或為臣或以忧或不忧其跡疑若不同也而谓之同焉所以明其不同之為同也其交也或报或不报非严其為守而轻其為相也以往来之礼不可以不行也其餽也或受或不受非无愧於少而有愧於多也以取捨之义不可以不明也皆与王驩言也而独不与之言以附之非其正而不可以茍从也莫与章子游也而独与之游以异之非其恶而不可以茍同也臧仓之毁有所不恤以行止之在天也尹士之议有所不顾以去就之在我也若是之类其辩之以自明也以舜為臣蕘与瞽瞍则是诬之以无父无君也以孔子主痈疽与瘠环则是诬之以无义无命也以传启為私子则是不知因天之所与而与之也伐紂為弒君则是不知因天之所欲亡而亡之也以不诛弟之恶為不仁则是可以匿怨其所爱也以不知兄之叛為不智则是可以逆诈其所敬也说诗者或以告之為是而以不告為非则是未知其不告為无后也或以怨之為非而以不怨為是则是未知其不怨為愈疎也若是之类皆有以辩之者所以明其古之事於今也以仪衍為大丈夫则是為臣下者可以不忠不信也以仲子為廉士则是為子弟者可以不孝不恭也由夷之之言则是墨者之说可以与儒合也由陈相之言则是四夷之道得与中国抗也以夺兄之食為可则是礼不可行以援嫂之溺為不可则是权之不可用言性者或以善之為非是人之性有恶而无善也或以义之為外是人之性有仁而无义也若此之类皆有以辩之者所以明其今之事於后也以仁為安宅则所居者不可旷於仁以义為正路则所由者不可舍於义所居者茍不旷於仁所由者茍不舍於义则虽诸侯為之不已可以至於王虽士充之不厌可以至於大人以诸侯為之不已可以致於王故告诸侯也常申之以王者之道而又使其臣之则召焉师之则勿召盖尊德乐道不如是亦不可至於王矣此所以道於上也以士而充之不厌可以至於大人故其言士也常终之以大人之事而又使其杀之则往焉召之则不往盖尊德乐义不如是不可至於大人矣此所以导於下也方是时梁惠齐宣之徒告之以仁政諭之以仁术不為不切矣而莫之能行能行之者滕文而已然文公能行其小者而不能行其大者故其卒也身之以汤武之功业则亦无所近其道可谓不用於上矣若万章陈臻之徒其諭之取捨乐之去就不為不详矣而莫之能学所能学之者乐正子而已然乐正子之学能至於信而不能善故其卒也身之以颜閔之德行则亦无所及其道可谓不传於下矣其道不用於上不传於下其言也其辩也不可不载之后世其载之后世者亦曰先钝者固不能无后利生穷者固不能无死达昔者颜渊死子曰天丧予盖门人能传孔子之道者颜渊而已此孔子所以悼痛之也颜渊之后能学孔子之道而传之者孟子而已然颜渊於孔子则见而学者也孟子於孔子则闻而学者也见而学之者其成之也易闻而学之者其至之也难而孟子乃能至焉自非其所知有以合乎生而知之其所行有以合乎安而行之者孰能与此盖伯夷之清无可者也柳下惠之和伊尹之任无不可者也孔子於此三者莫适守焉随其时而已其去齐也接浙而行非不清也其去鲁也迟迟而行非不和也其曰如有用我者吾其為东周乎非不任也孟子居齐三卿之中名实未加於上下而去之亦可谓清矣其去齐也三宿而后出昼亦可谓之和矣其曰如欲平治天下舍我其谁亦可谓任矣此所谓学孔子而至焉者其学孔子者非特此而已或合之以其言或合之以其行或反之以其言或反之以其行而未尝有所拘也卫灵公问陈孔子对以俎豆梁惠王问利国孟子对以仁义此合之以其言也孔子於童子则见焉而於孺悲则不见孟子於夷之则见焉而於彭更则不见此合之以其行也孔子以夷惠為贤而孟子以為圣孔子以管仲為小器而孟子以為大任此反之以其言也孔子於君之召则往孟子君召则不往孔子於大人则畏之而孟子则藐之此反之以其行也其合之也非固顺之也其反之也非固戾之也因其事当其可而已其养气足以不失己其知言足以不失人至距杨墨承三圣非特不失己而己又足以成己之功也折告子以明四端非特不失人而已又足以成人之性也若然於孔子也非自合之非自反之而后得也得之於心而已乌乎孟子之后其能专心致志以学孟子者尚寡矣今之学孟子者茍能无可无不可或合以其言行或反之以言行而无所拘焉则庶乎孟子之学孔子矣诗云以似以续续古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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