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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记类

闽中理学渊源考-卷一

繁体中文】  作者:(清)李清馥   发布:2016年05月31日   阅读: 次   【以稿换稿


  ○文靖杨龟山先生时学派
  闽学开自有唐欧阳四门倡起彼时人文未著也宋初所谓海滨四先生者与安定泰山徂徠同时其学已有近里之功彼时朋类未孚也至龟山先生得中州正学之的上肩周程统绪下啟罗李朱厯代相传之奥于是圣学彰明较著而邹鲁濓洛之微言大义萃于闽山海嶠矣夫程伯子以吾道之南赠属其行不再三传而紫阳集诸儒之大成是天欲开伊洛之道之南亦即鲁邹之道之南也昔贤心与道会妙契天合遂持符如左券信乎斯文之兴丧岂非天哉自是而后遂有海滨邹鲁之称我国朝道运昌明列圣肇基啟佑圣祖崇儒重道表章有宋诸儒由朱子而来至今五百餘岁矣实应王者受命之期而我皇上躬膺统绪显阐于天命人心之本以圣继圣千古而同符者矣谨按文靖杨公為程门髙弟圣祖仁皇帝曽赐匾额颜曰程氏正宗由是闽士愈争自濯磨礼陶乐淑之化於前尤有烈也溯吾闽宗风者其必以延津為星宿云
  文靖杨龟山先生时
  杨先生讳时字中立其先京兆人五世祖唐末入闽寓南剑之将乐遂家焉先生资稟仁厚不為崖异夸絶之行以求世俗名誉性至孝丧母哀毁如成人事继母尤谨熈寧九年年二十四登进士第授汀州司户不赴杜门力学元丰四年年二十九授徐州司法又不赴以师礼謁见程明道先生於颖昌后告归明道送之出门谓坐客曰吾道南矣六年官徐州八年明道先生卒先生闻之设位哭寝门而以书讣告同学者旋丁继母忧服闋赴调虔州司法元右五年丁外艰服除八年赴调至京迁瀛州防御推官又师事伊川先生於洛年盖四十矣一日伊川瞑坐先生与游定夫侍立不去及觉门外雪深一尺先生尝疑张横渠西铭近於兼爱与二程辨论往复闻理一分殊之说始豁然无疑绍圣元年知瀏阳县四年伊川以党论送涪州编管时先生在任满寓瀏阳元符二年归家先是从二先生学者甚众而先生独归杜门不仕者累年沉浸经书推广师说穷探力索务极其趣於是沙阳陈渊投书问学崇寧元年以諫垣荐除荆州教授大观元年知餘杭事是年伊川先生卒政和初待次毘陵二年赴萧山县任先生厯官所至皆有恵政浮沉禄仕不求闻达而德望日重四方之士不远千里从之游称曰龟山先生四年年六十二请祠退居餘杭后寓毘陵乆之而先生年已七十矣是时蔡京当国天下多故会蔡京客张觷言於京曰宗社危在旦夕宜亟引旧德老成置诸左右庶几犹可及会有使髙丽者国王问龟山先生安在使回以闻六年以秘书郎召到闕迁著作郎入对奏陈言熈寧之初大臣文六艺之言以行其私祖宗之法纷更殆尽元右继之尽复祖宗之旧熈寧之法一切废革至绍圣崇寧凡元右之政事著在令甲皆焚之以灭其跡自是分為二党縉绅之祸至今未殄愿明詔有司条具祖宗之法但有宜於今者举而行之当损益者损益之一趋于中而已徽宗首肯之除邇英殿说书时朝廷方图燕云虚内事外先生知时势将变陈论政事十餘条执政不能用而金人已入境先生激切上言今事势如积薪已燃当自奋励进贤退奸以竦动观聴若示以怯懦之形委靡不振则事去矣又谓今日所急者莫如収人心请罢免夫之役及京城聚敛东南花石之害极论天下积愤鬱而不得发者几二十年欲致人和去此三者且言山东之民凋弊已甚所仰者东南而已二浙灾伤之餘疮痍未合更诛求不已则前日方腊之事可以為鉴昔唐方用兵之时裴度复相则先开謁禁以延见士大夫為急故能有成功自元和以后数用兵宰相不得休沐李德裕在位虽遽书警奏皆从容裁决率午漏下还第盖镇安人心不可不如是耳已而钦宗嗣位金人日迫大臣方以推恩晋秩争议行幸莫念军计先生乞对言闻勤王之兵渐有至者宜召将领议战守之计诸葛亮曰有制之兵无能之将不可以败无制之兵有能之将不可以胜今诸路乌合之众不相统一而不立统帅虽唐李郭以九节度之师不免败衂不可不虑又言上皇痛自引咎禪位而宰执迁叙安受不辞此何理也主辱臣死大臣宜任其责而皆為窜亡自全之计陛下孤立何赖焉童贯為三路总帅金人侵疆弃军而归朝廷置而不问故梁方平何灌相继而遁使敌骑得以长驱而前其误国已甚当正典刑以為臣子不忠之戒疏入钦宗大喜擢右諫议大夫金兵既退先生上殿极言和议之非时议者欲割三镇以讲和先生疏言河朔朝廷重地三镇河朔要藩今一旦弃之距京无藩篱之固且闻三镇之民欲以死拒之万一不守则数州之众朝廷寧坐视不救乎急宜命众出师并乞召用种师中刘光世问以方略可否不可专守和议疏上钦宗詔出师而议者多持两端先生复抗疏力争凡所论多切时务皆不报会李纲罢太学生伏闕上书乞留军民集者数万吴敏乞用先生以靖太学因召对先生言诸生忠於朝廷非有他意但择老成有行谊者為之长贰则将自定钦宗曰无逾於卿遂以先生兼国子祭酒先生遂言蔡京用事二十餘年蠧国害民几危宗社人所切齿而论京罪者莫知其所本也盖京以继述神宗為名实挟王安石以图身利故推尊安石无所不至今日之祸实安石有以啟之因详举安石邪说乞正其学术之谬追夺王爵明詔中外毁去配享之像疏上詔罢安石配享犹留从祀时士习王氏学取科第已数十年忽闻先生说纷然闢之於是諫官冯懈上疏詆先生又会学宫纷争有■〈门外辟内〉并罢先生即上章乞出除给事中请益力遂以徽猷阁直学士奉祠又恳辞直学士之命有旨杨时学行醇固諫挣有声改徽猷阁待制高宗即位除工部侍郎兼侍讲召赴行在至则劝上典学纳諫及修建炎会计録加恤勤王之兵连章丐外二年以老疾乞出除龙图阁直学士予祠归家四年上章告老致仕优游林泉以著书讲学為事绍兴五年四月卒年八十三近臣朱震奏杨某据经论事不愧古人所著三经义辨有益学者乞下本州钞録仍请优恤其家有旨赠左中大夫绍兴十二年赠少师諡文靖先生在东郡所交皆天下士先达陈瓘邹浩皆以师礼事先生渡江以来东南学者推先生為程氏正宗与胡氏安国往来讲论尤多先生浮沉州县四十九年晚在諫省仅九十日凡所论列皆切于世道而其大者则闢王氏经学排靖康和议使邪说不作凡绍兴初崇尚元右学术而朱晦菴张南轩之学得程氏之正其源委脉络皆出於先生昔程纯公尝指喜怒哀乐未发之中令先生反求其后罗豫章李延平递相祖述令学者静中体认大本未发气象分明所谓龟山门下相传指诀胡文定云据龟山所见在中庸自明道先生所授此其源流所本与(按先生中庸义序自云昔在元丰中尝受学明道先生之门得其绪言一二未及卒业而先生没文定所谓自明道先生所授者此也)吕氏本中撰行状尝闻前辈长者以為明道先生温然纯粹终身无疾言遽色先生实似之胡文定公安国誌其墓曰自孟子没遗经仅在而圣学不传所谓见而知之者世无其人则有西方之杰窥见閒隙遂入中国举世倾动靡然从之於是人皆失其本心莫知所止而天理灭矣宋嘉右中有河南二程先生得孟子不传之学於遗经以倡天下而升堂覩奥号称髙弟在南方则广平游定夫上蔡谢显道与先生三人是也先生天资夷旷济以问学充养有道德器早成閒居和乐色笑可亲临事裁处不动声色与之游者虽群居终日饮人以和而鄙薄之态自不形也推本孟子性善之说发明中庸大学之道当时公卿大夫之贤者莫不尊信之熈寧初代余典教诸宫始获从先生游三十年间出处险夷亦尝覸之熟矣视先生一饭虽蔬食脆甘若皆可於口未尝有所嗜也每加一衣虽狐貉緼袍皆适於体未尝有所择也平生居处虽敝庐厦屋若皆可以託宿未尝有所羡而求安也故山之田园皆先世所遗守其世业亦无所营増豆区之入也老之将至沉伏下僚厄穷遗佚若将终身焉然则先生于斯世所欲不存果何求哉心则远矣凡训释论辨以闢邪说存于今者其传寖广诸所建白深切著明而先生之学於河南小尝试之其用已如此所谓援而止之而止必有以也进不隐贤必以其道岂不信乎世或以不屑去疑先生盖浅之為丈夫也又与杨大諫书曰杨先生造养深远烛理甚明混迹同尘知之者鲜知之者知其文学而已不知者以為蔡氏所引先生无求於人蔡氏焉能免之朱晦菴曰龟山先生晚岁一出人多议之惟胡文定之言曰当时若能聴用决须救得一半此语最公又曰龟山此行固是有病但只后人又何曽梦到他地位在惟胡文定以柳下恵援而止之而止比得极好云所著有校正伊川易三经义春秋礼记解学庸语孟解易春秋孟子义辨字解论日録奏议龟山文集明成化元年从祀孔子庙廷国朝康熈四十五年准学臣沉涵之请赐御书程氏正宗悬於祠子迪附见家学(宋史 胡文定公撰墓誌 年谱 伊川渊源録 圣学知统録 道南源委)
  杨文靖公语録
  先生曰自尧舜以前载籍未具世所有者独宓牺所画八卦耳当是之时圣贤如彼其多也自孔子删定繫作之后更秦厯汉以迄于今其书至不可胜记人之所资以為学者宜易於古然其间千数百年求一人如古之圣贤卒不易得何哉岂道之所传固不在於文字之多寡乎夫尧舜禹皋陶皆称若稽古非无待於学也其学果何以乎由是观之圣贤之所以為圣贤其用心必有在矣学者不可不察之也
  六经不言无心惟佛氏言之亦不言修性惟扬雄言之心不可无性不假修故易止言洗心尽性记言正心尊德性孟子之言存心养性
  君子务本言凡所务者惟本而已若仁之於孝悌其本之一端耳盖為仁必自孝悌推之然后能為仁也其曰為仁与体仁者异矣体仁则无本末之别孔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此无待乎推之也孟子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此推之也推之所谓為仁
  狼跋之诗曰公孙硕肤赤舄几几周公之遇谤何其安閒而不迫也学诗者不在语言文字当想其气味则诗之意得矣
  事道与禄仕不同常夷甫家贫召入朝神宗欲优厚之令兼数局如登闻鼓染院之类庻几俸给可赡其家夷甫一切受之不辞及正叔以白衣擢為劝讲之官朝廷亦使之兼他职则固辞盖前日所以不仕者為道也则今日之仕须是官足以行道乃可受不然是茍禄也然后世道学不明君子之辞受取舍人少能知之故常公之不辞人不以為非而程公之辞人亦不以為是
  又曰孟子对人君论事句句未尝离仁此所谓王道也曰安得句句不离乎仁曰须是知一以贯之之理曰一以贯之仁足以尽之否曰孟子固曰一者何曰仁也仁之用大矣今之学者仁之体亦不曽体究得
  人臣之事君岂可佐以刑名之说如此是使人主失仁心也人主无仁心则不足以得人故人臣能使其君视民如伤则王道行矣
  或劝先生解经曰不敢易也曽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夫传而不习以处已则不信以待人则不忠三者婿失也昔有劝正叔先生出易传示人者正叔曰独不望学之进乎姑迟之觉耄即传矣盖已耄则学不复进故也学不复进若犹不可传是其言不足以垂后矣(黄氏东发云按此说则近世纷纷解经者可戒矣)
  知合内外之道则禹稷颜子之所同可见盖自诚意正心推之至於可以平天下此内外之道所以合也故观其意诚心正则知天下由是而平观其天下平则知非意诚心正不能也兹乃禹稷颜回之所以同也
  君子之治心养气接物应事唯直而已直则无所事矣康子馈药孔子既拜而受之矣乃曰丘未达不敢尝此疑於拂人情然圣人慎疾岂敢尝未达之药既不敢尝则直言之何用委曲微生髙乞邻醯以与人在今之君子盖常事耳顾亦何害然孔子不以為直以所辞康子之言观之信乎其不直也
  李似祖曹令德问何以知仁曰孟子以惻隐之心為仁之端平居但以此体究乆乆自见因问似祖令德寻常如何说隐似祖云如有隐忧勤卹民隐皆疾痛之谓也曰孺子将入於井而人见之者必有惻隐之心疾痛非在已也而谓之疾痛何也似祖曰出於自然不可已也曰安得自然如此若体究此理知其所从来则仁之道不远矣二人退余从容问曰万物与我為一其仁之体乎曰然
  问论语言仁处何语最為亲切曰皆仁之方也若正所谓仁则未之尝言也故曰子罕言利与命与仁要道得亲切唯孟子言仁人心也最為亲切(黄氏东发云按此提掇最得要)
  吴审律仪劝解易曰易难解曰及今可以致力若后力衰却难曰某尝观圣人言易便觉措辞不得只如乾坤两卦圣人尝释其义於后是则解易之法也乾之初九潜龙勿用释云阳在下也又曰龙德而隐者也又曰下也又曰阳气潜藏又曰隐而未见行而未成此一爻耳反覆推明至五变其说然后已今之释者其於他卦能如是推明乎若不能尔则一爻之义只可用之一事易三百八十四爻爻指一事则是其用止於三百八十四事而已如易所该其果极於此乎若三百八十四事不足以尽之则一爻之用不止於一事亦明矣观圣人於繫辞发明卦义尚多其说果如今之解易者乎故某尝谓说易须髣髴圣人之意然后可以下笔此其所以未敢茍也
  问中庸只论诚而论语曽不一及诚何也曰论语之教人凡言恭敬忠信所以求仁而进德之事莫非诚也论语示人以其入之之方中庸言其至也盖中庸子思传道之书不正言其至则道不明孔子所罕言孟子常言之亦犹是矣
  易曰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夫尽其诚心而无偽焉所谓直也若施之於事则厚薄隆杀一定而不可易為有方矣敬与义本无二所主者敬而义则自此出焉故有内外之辨其实义亦敬也故孟子之言义曰行吾敬问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既不可忘又不可助长当如何著力曰孟子固曰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虽未尝忘亦不助长
  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人须能弘然后有容因言陈述古先生云丈夫当容人勿為人所容
  论西铭曰河南先生言理一而分殊知其理一所以為仁知其分殊所以為义所谓分殊犹孟子言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其分不同故所施不能无差等或曰如是则体用果离而為二矣曰用未尝离体也且以一身观之四体百骸皆具所谓体也至其用处则履不可加之於首冠不可纳之於足则即体而言分在其中矣
  孟子一部书只是要正人心教人存心养性収其放心至论仁义礼智则以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為之端论邪说之害则曰生於其心害於其政论事君则欲格君心之非正君而国定千变万化只说从心上来人能正心则事无足為者矣大学之脩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其本只是正心诚意而已心得其正然后知性之善孟子遇人便道性善永叔却言圣人之教人性非所先永叔论列是非利害文字上儘去得但於性分之内全无见处故说不通人性上不可添一物尧舜所以為万世法亦只是率性而已所谓率性循天理是也外邉用计用数假饶立得功业只是人欲之私与圣贤作用天地悬隔
  仲素问横渠云气质之性如何曰人所资稟固有不同者若论其本则无不善盖一阳一阴之谓道阴阳无不善而人则受之以生故也然而善者其常也亦有时而恶矣犹人之生也气得其和则為安乐人及其有疾也以气不和则反常矣其常者性也此孟子所以言性善也横渠说气质之性亦云人之性有刚柔缓急强弱昏明而已非谓天地之性然也今夫水清者其常然也至於汩浊则泥沙混之矣泥沙既去其清者自若也是故君子於气质之性必有以变之其澄浊而求清之议
  歟语罗仲素云今之学者只為不知為学之方又不知学成要何用此事体大须是曽著力来方知不易夫学者学圣贤之所為也欲為圣贤之所為须是闻圣贤所得之道若只要博通古今為文章作忠信愿慤不為非义之士而已则古来如此等人不少然以為闻道则不可且如东汉之衰处士逸人与夫名节之士有闻当世者多矣观其作处责之以古圣贤之道则略无毫髮髣髴相似何也以彼於道初无所闻故也今时学者平居则曰吾当為古人之所為纔有事到手便措置不得盖其所学以博通古今為文章或志於忠信愿慤不為非义而已而不知须是闻道故应如此由是观之学而不闻道犹不学也
  语仲素曰西铭只是发明一箇事天底道理所谓事天者循天理而已
  语仲素曰某尝有数句教学者读书之法云以身体之以心验之从容黙会於幽閒静一之中超然自得於书言象意之表此盖某所為者如此
  仲素问尽其心者知其性如何是尽心底道理曰未言尽心须先理会心是何物又问心之為物明白洞达广大静一若体会得了然分明然后可以言尽未理会得心尽箇甚能尽其心自然知性不用问人大抵须先理会仁之為道知仁则知心知心则知性是三者初无异也横渠作西铭亦只是要学者求仁而已
  闻正叔云古之学者四十而仕未仕以前二十餘年得尽力於学问无他营也故人之成材可用今之士十四五以上便学缀文觅官岂尝有意為已之学夫以不学之人一旦授之官而使之事君长民治事宜其效不如古也故今之在仕路者人物多凡下不足道以此(黄氏东发云按此极中时病士大夫宜反求其所谓学)
  学者若不以敬為事便无用心处致一之谓敬无适之谓一
  文集
  辱示髙文用意精深益见好学之篤夫养气之道如治苗然舍之而不耘则有稂秀之伤助之长则揠之而槁矣其说是也然将不舍而耘之则宜奈何与夫助之长者又何辨此近似之际体之者尤当慎择也又曰反诸身者反求诸身也盖万物皆备於我非自外得反诸身而已反身而至於诚则利人者不足道也又曰生之谓性未有过也告子论生之所以谓之性则失之矣老氏之有无佛氏之色空盖将明天下之賾非有人物之异也老子以有生于无又曰有无之相生是不知有无一致矣正蒙谓万象為太虚中所见物则物与虚不相资卒陷於浮图以山河大地為见病之说山河大地正指物言之也若谓指物言之可也则浮图见病之说不足非矣此与佛氏以心法起灭天地更当究观所谓心法起灭天地之旨未易以一言攻之也更详味之如何或有未尽无惜疏示(与杨仲远书其三)
  克己者扬雄所谓胜己之私是也反身而诚则常体而足无所克也故前书论反身与克己异意耳更详考之告子知生之谓性而不知生之所以谓之性故失之非生之谓性有二说也特告子未达耳(其四)
  诸子之学折诸圣人犹望洋向若其辨自屈也儒佛之论造其极致则所差眇忽耳其义难知而又其辞善遁非操戈入室未易攻也虽横渠之愽辨精深犹未能屈之為城下之盟况餘人乎置而勿论可也要当深造而自得之则其辨自见矣近日治经读史如何家居既不為外事演汩谅须精到也或有论议寄示為幸(其六)
  夫圣人人伦之至也岂有异於人乎哉尧舜之道曰孝弟不过行止疾徐而已皆人所日用而昧者不知也夏葛而冬裘渴饮而饥食日出而作晦而息无非道也譬之莫不饮食而知味者鲜矣推是而求之则尧舜与人同其可知也已然而為是道者必先乎明善然后知所以為善也明善在致知致知在格物号物之多至於万则物盖有不可胜穷者反身而诚则举天下之物在我矣诗曰天生蒸民有物有则凡形色具於吾身者无非物也而各有则焉反而求之则天下之理得矣由是而通天下之志类万物之情参天地之化其则不远矣夫入德之门有宜先传者有后倦者其序不可诬也若洒扫应对则门人小子所宜先传者茍於成人而复使為之则或倦矣然圣人所谓性与天道者亦岂尝离夫洒扫应对之间哉其始也即此而為学其卒也非离此以為道后倦焉者皆由之而不知者也故曰有始有卒者其唯圣人乎某之所闻如此(答李杭)
  伊川先生在时世人迂怪之论皆归之以為汕笑今往矣士大夫尊信其学者渐众殊不可晓也先生语録传之浸广其间记録颇有失真者某欲收聚删去重复与其可疑者公幸閒居无事可更博為寻访恐有遗失闻朱教授在洛中所传颇多康侯皆有之候寻便以书询求异时更相校对稍加润色共成一书以传后学不為无补先生之门所存惟吾二人耳不得不任其责也(与游定夫其六)
  致知必先於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斯知止矣此其序也盖格物所以致知格物而至於物格则知之者至矣所谓止者乃其至处也自脩身推而至於平天下莫不有道焉而皆以诚意為主茍无诚意虽有其道不能行也故中庸论天下国家有九经而卒曰所以行之者一一者何诚而已盖天下国家之大未有不诚而能动者也然而非格物致知乌足以知其道哉大学所论诚意正心脩身治天下国家之道其原乃在乎物格推之而已若谓意诚便足以平天下则先王之典章文物皆虚器也故明道先生尝谓有关雎麟趾之意然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正谓此耳(与学者其一)
  学之废乆矣詖淫邪遁之辞盈天下士溺於所习冥行而已予尝考之周官司徒以知仁圣义忠和六德教万民夫仁与圣孔子不敢居而先王以是教万民者盖天地万物一性耳无圣贤知愚之异故颜子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孟子亦曰人皆可以為尧舜故学者必以圣人為师犹之射者栖鵠於侯以為的司徒以仁圣教民盖亦栖鵠之义与之為的耳然仁之為仁圣之為圣必有在矣学者未知仁圣之所以為仁圣虽有学犹虚器也世之论者以谓仁者爱而已矣盖未尝究观孔子之言耳知孔子之言仁则圣亦从而可知矣(浦城文宣王殿记)
  学始於致知终於知止而止焉致知在格物物固不可胜穷也反身而诚则举天下之物在我矣诗曰天生蒸民有物有则凡形色之具於吾身无非物也而各有则焉目之於色耳之於声口鼻之於臭味接乎外而不得遁焉者其必有以也知其体物而不可遗则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则物与吾一也无有能乱吾之知虑而意其有不诚乎由是而通天下之志类万物之情赞天地之化其则不远矣则其知可不谓之至矣乎知至矣则宜有止也譬之四方万里之远茍无止焉则将焉归乎故见其进未见其止孔子之所惜也古之圣人自诚意正心至於平天下其理一而已所以合内外之道也世儒之论以髙明处已中庸处人离内外判心迹其失是矣故余窃谓大学者其学者之门乎不由其门而欲望其堂奥非余所知也萧君欲仁志学之士也録示大学一篇求余言以题其后其意盖非茍然者故聊為发之茍於是尽心焉则圣人之庭户可策而进矣欲仁其勉之哉(题萧欲仁大学篇后)
  学士廖用中先生刚(以下门人)
  廖刚字用中顺昌人少从陈莹中及杨龟山学崇寧五年登第宣和初自漳州司録除国子録擢监察御史蔡京当国论奏一无所避以亲老乞补外出知兴化军钦宗即位以右政言召丁父忧服闋除工部员外郎以母疾归绍兴元年盗起旁郡官吏悉逃去部使者檄刚抚定刚遣长子迟諭贼贼知刚父子信义亦散去除本路提点刑狱寻召吏部员外郎迁起居舍人权吏部侍郎兼侍讲除给事中丁母忧服闋复拜给事中言江淮兵备莫若屯田可以免待哺转餉之患為三说以献时朝廷推究章惇蔡卞误国之罪追贬其身仍詔其子孙不得官於朝於是章杰自郎中出知婺州蔡仅自大府丞提举江东茶盐事刚封还詔书谓如此岂足以示惩有旨悉与之祠迁刑部侍郎乞补外除徽猷阁直学士知漳州漳俗侈靡丧娶踰制刚立条约諭之值日食求言刚请正建国储君之号布告中外异时虽百斯男不复更易乃可以承天意示大公髙宗读之竦然詔拜御史中丞奏臣职纠奸邪当务大体若捃摭细故非臣本心又奏经费不支盗贼不息事功不立命令不孚及兵骄官冗之弊时诸将恃功希恩所请多废法刚随事论列至于四五诸将肃然郑亿年与秦檜有连遂得美官邉报至从官会都堂刚谓亿年曰公以百口保金人今已背约有何面目在朝廷乎因显疏其恶亿年奉祀去复乞起旧相之有德望者处以近藩秦檜闻之曰置我何地耶改工部尚书以王次翁代其任次翁核刚荐刘昉陈渊相為朋比以徽猷阁直学士提举亳州明道宫明年致仕以绍兴十三年卒著诗经註解性理小学集註学者称古溪先生子四人迟过遂遽皆秉麾节邦人号為万石廖氏(闽书 道南源委 宏简録 延平府志)
  宗正陈知黙先生渊
  陈渊字知黙初名渐字几叟沙县人莹中从孙渊初受业程门独先於莹中继亦受业龟山与罗豫章為友龟山称其深识圣贤旨趣妻以女当知餘杭时尝送南归诗云几年梦想到亲闈身逐行云万里飞苕水未殊沂上乐春风无负舞雩归绍兴五年近臣廖刚胡寅等荐充枢密院编修丞相李纲重其行為布衣交至是為江南西路安抚制置大使辟為制置司机宜文字七年詔举直言以胡文定安国荐召对改官赐进士出身除监察御史迁右正言入对言比年以来恩惠太滥赏给太厚又论程頥王安石学术同异髙宗曰杨时之学能宗孔孟其三经义辨理甚当对曰杨时始宗安石后得程頥师之乃悟其非髙宗曰观三经义解具见安石穿凿矣对曰穿凿尚小至於道之大原安石无一不差上曰云何对曰圣贤所传止有论孟中庸论语主仁中庸主诚孟子主性安石皆昧其原仁道至大论语随问随答以爱人语樊迟特其一端而已安石遂以爱為仁其言中庸则谓中庸所以接人髙明所以处已孟子七篇专发明性善而安石取扬雄善恶混之言至谓无善无恶又溺於佛其失性远矣因论和议愿以和為息战之权以战為守和之具章五上益梗切秦檜恶之复疏论其亲党郑亿年檜益怒遂解言职除宗正少卿以何铸论罢管台州崇道观十五年卒著有黙堂集三十卷(闽书 道南源委 宏简録)
  朝请林朝彦先生宋卿
  林宋卿字朝彦仙游人崇寧五年进士与廖刚同造陈了翁受教了翁徐曰头项直宋卿言下领悟為多又尝从杨龟山学召试秘书省正字出知恭州时邉臣多以拓地蒙赏瀘南帅司因奏开溪费州置一州二县宋卿疏以為不可徽宗詔罢其役龟山闻之曰朝彦真百鍊钢也时尚书省令夔路敛十万縑充燕山军需宋卿言夔门至隘人心易摇事遂已又请蠲恭民宿埔二十万八千餘緡米十五万四千餘石自受俸非禄令所著者一介不取家绘生祠奉之靖康中侨寓涪陵之朝亭日与其士大夫倡酬自适涪人以宋卿才学出处与黄太史相后先因号小涪尹和靖见之曰溪费一奏皆自养气中得之荐於张浚辟叅谋军事力辞建炎三年以涪守王择仁及河北帅臣荐充湖南帅司叅议浚视师江上欲以宣抚判官辟不就及还朝首荐之蒙召乞祠终朝请大夫(莆阳文献 闽书 道南源委)
  运判卢公圭先生奎
  卢奎字公圭邵武人居太学作毋我论為众所推号卢毋我讲学於杨龟山所论仁及忠恕一贯皆的确有味登政和间进士仕至江西运判有笔録十卷(道南源委 闽书)
  主簿萧子庄先生顗
  萧顗字子荘浦城人天资朴实少孤事母以孝闻母丧庐墓有灵芝之异与李郁陈彦罗从彦同受业杨龟山之门尝答友人书云士之所志舍仁义何為哉仁必欲熟义必欲精仁熟则造次颠沛有所不违义精则利用安身而德崇矣后以累举得官為清流簿终岁而归徜徉閭里朱韦斋尝师事之(道南源委 闽书)
  陈先生好
  陈好初名豪晋江人受业杨龟山后在太学与陈东上书留李纲东被诛变名游琼州即家焉(闽书)
  提刑黄用和先生鍰
  黄鍰字用和浦城人政和五年进士从杨龟山学甚见器重及為工曹守将髙其才多委以事适诸邑大水按视官希部使者意多不以实闻鍰独减蠲田租十之八使者怒加誚责终不可夺再调西安丞靖康初李纲宣抚河东辟幕属髙宗朝拜监察御史首陈七事深蒙嘉纳一日问孟子与齐梁国君问答之说鍰对词义敷畅髙宗曰卿可谓非尧舜之道不陈王前因諭曰黄鍰论人君治心事甚详当处以諫职惠有阻之者除江西提点刑狱乞祠归鍰在臺越月风节凛然縉绅推贤天下诵直有奏议杂著论语类观唐史篤论共二十卷(建寧府志 道南源委 通志)
  廖仲辰先生衙
  廖衙字仲辰将乐人龟山姪壻善為诗论议得龟山壼奥而年不永
  学士江全叔先生琦
  江琦字全叔建阳人宣和三年进士文学行谊知名当世从游多鉅人长者覃思春秋之学著春秋经解三十卷辨疑一篇杨龟山见而称之又著语孟说各五卷仕永州学教授厯官宣教郎终徽猷阁学士(建寧府志 道南源委 闽书)
  参议章希古先生才邵
  章才邵字希古崇安人以父胤补官少时謁杨龟山先生先生教以熟读论语才邵玩味躬行世目為篤实君子厯典贺辰二州改荆湖北路参议官
  杨遵道先生迪(以下家学)
  杨迪字遵道龟山子也髫龄已能力学既冠益贯穿古今孝友和易中外无间言平居无喜愠色至急人困乏而乐其為善与人辨论纲振条析发微诣极氷解的破闻者钦耸退而察其私言若不能出诸口盖度不身践不茍言也抱经游伊川之门以藐然少年同门之士咸敛手推先伊川少然可雅器许之尝答龟山书曰令子好学美质当成远器其於易春秋尤精朱韦斋撰墓志云予不及识公自来闽中多从龟山门士游间论近世学者至公皆曰吾不及也官至奉议大夫(朱韦斋先生撰墓志略)
  杨仲远先生敦仁(以下交友)
  杨敦仁字仲远将乐人元右三年进士龟山先生答书云得所恵书谓能不变於俗此固区区所望道废千年学士大夫溺於异端之习乆矣士志於道者非见善明用心刚往往受变而不自知此俗习之移人甚可畏也若夫外势利声色不為流俗诡譎之行以是為不变於俗则於学者未足道也吾子勉之又曰為己之学正犹饥渴之於饮食非有恱乎外也以為弗饮食则饥渴之病必至於致死人而不学则失其本心不足以為人然古之善学者必先知所止知所止然后可以渐进倀倀焉莫知所之而欲望圣贤之域多见其难矣又常与往返论养气克己之学异端佛老之非(闽书 杨龟山先生文集 延平郡志)
  宣教郎翁好德先生邵
  翁邵字好德顺昌人初名醇篤信好古博学工文元丰八年进士调崇安尉时刘韐在布衣邵待以国士迁丞福清亷谨方正当路闻其名欲罗致之檄至公堂犹责以苛邵拂衣面有弃官意檄者愧悔委曲慰安之已而以疾归里县令俞伟大兴学政屈邵主师席坚让不出友人杨龟山貽书敦譬不获已应之数州之士负笈云集官至宣教郎又龟山先生常与书曰某愚无似加以齿少视公為前辈每辱眷遇进之為执友之游顾何足当自惟直谅多闻之益所得於长者多矣(延平府志 杨龟山先生文集)
  审律吴国华先生仪
  吴仪字国华世為延平人自少篤志疆学老益不懈六经百代之书无所不究穷探博取自信不疑尤深於诗易皆有成说晚益玩心於象数音律之学自為一家崇寧五年詔求天下遗逸部使者以先生应詔辞不就已而敦迫之乃剩驛就道授将仕郎太晟府审验音律未几府罢先生亦浩然而归不复出先生為人刚毅篤实洞见城府而善善恶恶无所容贷其事亲以孝显交朋友以义著尝渔钓橘溪之上时或行歌松蹊竹疃莫窥其际龟山先生撰先生墓誌言吴氏以学行著闻乡閭者有三人焉曰某字及之曰熈字季明而审律先生其一也当嘉右治平之间士方以声律偶儷之文争名於时而三人者独与切磋以穷经学古為务不事科举退老於家若将终身焉其后季明以经行被召不赴授某官而审律先生晚亦出仕独及之老於布衣予视三人者為前辈而少得从审律游最厚云又龟山尝与先生往复论王氏学尝题其钓臺及咏归堂豫章罗氏曽师事焉自号审律学者称為审律先生(闽书 杨龟山先生集)
  吴季明先生熈
  吴熈字季明博学励操与兄国华齐名时称双璧或从之谈道论文倾心泻意语以势利俛焉不答元右间陈莹中瓘以其兄弟学行言於郡守延至学為诸生讲经荐於朝被召不赴授某官(按道南原委载得召赴闕兹从龟山先生文集)
  杨先生希旦
  杨希旦将乐人自少文行知名屡举不第退老於家诗书自娱敦朴夷易晬然长者之风龟山先生言某尝侍先生燕閒善言懿行飫闻习见又為序其集言其诗文清切平易不尚雕琢(闽书 延平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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