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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同文化

《施家胡同》一幅清末民初的风俗画

繁体中文】  作者:佚名   发布:2015年04月14日   阅读: 次   【以稿换稿

北京前门大街路西,一家服装商店旁有一条窄巷,穿巷经粮食店街还照直走就进了施家胡同,这胡同看上去只不过比周围的几条胡同略宽而已,岂不知,倒退半个多世纪,这里堪称旧北京的金融街或CBD。

施家胡同是宣南文化中二十个“最”之一,清末民初时,它连同西河沿、钱市胡同是北京最集中的民族金融区,这胡同里会聚着众多私家银号和江浙、山东、潮州等地的巨商,其中山西商人则独占鳌头。钱市胡同是北京最窄的一条小胡同,而且是个死胡同,里面尽管有二十余家钱庄,但是毕竟显得局促。西河沿范围较大,但金融机构分布较散。相比,施家胡同可说是旗舰规模了。当时,规模较大的银号有10号的谦生银号、11号的裕兴中银号、12号的义生银号、15号的福生银号、17号的启明银号、21号的三聚源银号、22号的集成银号等。见识过施家胡同旧时繁荣的父亲说,当时的施家胡同一花独秀于周边的众多胡同,一条宽阔的柏油大马路东西通衢(周边的蔡家、掌扇等胡同都是下雨一脚泥的黑土地)。房子大多“磨砖对缝”体面之极,出入其里的也大多是旗袍、马褂的“老板”、“白领”一族。施家胡同西高东低,东口总会有一些穷人脖筒里插把鸡毛掸子候在那里(有点像现在进京路口上的“带路”一族),见人力车进来并不搭话,上来就推,及至目的地,马上拔出掸子边给下车的客人掸土边朗声道:“谢老爷赏!”坐车的人物们大多碍于面子不得不赏,这也算是劳动人民的一点生存智慧吧。当时的繁荣也可见一斑。据说,北京“铁饭碗”这个字眼由来已久,指的就是在京城银行做事的人们。解放后,施家胡同的一应私家银号都合了营,当初的银号都变成了人民银行的宿舍,如今住在那里的许多人已经是银行系统的第五、六代传人了。

施家胡同就似一幅清末民初的风俗画,有中国传统的四合院,也有日、欧式的尖顶小楼。有兴趣逐一院落细细观瞧,还可隐约看出各样旧时的店堂、门脸、门雕装饰。相传,早年间这里曾经文人荟萃,著名学者纪晓岚、王渔洋、梁诗正的故居以及许多梨园巨子、商界名家的家都散布在周围,他们来来往往,在施家胡同留下过许多历史的足迹。南开大学的第一任校长张伯苓回忆说,他每次到北京办事,总是住前门外施家胡同一个普通客店,每天房费一元。由于客店的臭虫特多,所以他每次总要自己带一盒臭虫药设防。施家胡同只有一家旅馆叫做“正阳旅馆”,当初很体面的,能在那里落脚的绝非常人。同是旅店,往南二里地的珠市口铺陈市就有好多“鸡毛店”,进门一盘大炕,上无被褥,只是一炕鸡毛,数九寒天住店的人只能和衣钻入鸡毛堆,如有新人来,旅店的伙计便用一把冰凉的铁通条往靠边人的身上杵,那人必本能地往里躲,于是便多出来一个人的地方。当时,敢收一元大洋宿费的旅馆,起码是“三星”以上“四星”以下了。

从东往西数,施家胡同给笔者留下了许多终身难忘的回忆。胡同东口,曾有所“施家胡同小学”(现在变成了一家小旅馆),20世纪60年代,小学有一教音乐和图画的纪武老师,他多才多艺,上课前,总让同学们伏桌假寐,用一架老旧风琴弹出一两首动人的曲子,似潺潺溪水滋润着我们的少年情怀。风琴只有一架,上音乐课时要选四个有“块儿”的同学从办公室搬过来,被选中者,抖擞着生出一种光荣和豪迈。

刚从师范毕业教语文的小刘老师,逢课堂躁动,总让同学们闭目聆听她朗读一段少儿相宜的小说,赶上个扣便戛然而止,背负着巨大的悬念,再淘的同学也不再造次,老老实实地听讲,以求刘老师施恩给他们尽快“解扣”。相反,另一个大辫子刘老师面对淘气包的“闹堂”总是哭。“噢,小刘老师又哭了!”于是办公室窗前就密密匝匝挤满了看热闹的孩子。

一个秋天的下午,班主任郑九龄老师讲到有关燕子南飞的一课,兴致所至,让学生走出课堂遥望高天,真就看到一队队南飞的燕子,一会儿排成一个“一”字,一会儿排成一个“人”字———一声声凄厉的鸣叫至今在耳,那时的北京蓝天是多么的洁净而高远啊!

胡同路北17号,人称“社会主义大院”,进门有一空地,半个多世纪以来的各项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以及居民会议、选民等活动都在那儿举行,故得名。有一张珍藏版的老照片,是1953年2月《中华人民共和国选举法》颁布,同年12月,施家胡同的居民在“社会主义大院”参加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全国规模的普选。1958年,全胡同的居民曾经在那儿吃过一段“大锅饭”,男女老少一律排队领食,和小伙伴们在这里对扔枣窝头,三年困难时期却饿得口吐酸水的滋味终身难忘。大院对过是孩子们“战国台儿”的地方,那里有半人高,三米长,一个凸出的平台,孩子们从两边上去对推,被推下者为败。有点像中国式摔跤,胜者可以继续挑战下一位,我当时人高马大,组队竞推时,两头都争着要我。往往正在家里吃饭,外面小伙伴就齐声召唤,步小三儿,快下来!于是心猿意马、食而不知其味,为这,没少挨父亲的骂。

施家胡同路南的22号,早先是一座西式小楼,老牌的集成银号就在那里。“文革”中,楼后的院子里有两家被“红卫兵”抄了家,还打死了人。因为楼高,它在胡同里显得鹤立鸡群,这里正对着天安门广场方向,每年十一、五一天安门放焰火的时候,如有北风,胡同上空总有一片片带着焰火的降落伞飘然而过。届时,楼上的人总会执长竿伺机而动,每当截获其中的一个,楼下就会爆发出惊羡的欢呼声。1976年地震后,为了安全削去了小楼华而不实的尖屋顶,于是失去了建筑美感,加之破旧不堪,成了一只秃尾鹌鹑。

施家胡同的西部没有抢眼的建筑,却不乏浪漫的回忆。三国里有倾国倾城的二乔,那里住着施家胡同的“二米”,那是两个漂亮得非常打眼的女孩。“大米”天生丽质出落得画儿一般,她家住在路南一个“穿堂门”里,进那个院,可以从施家胡同直接走到相邻的掌扇胡同。许多高年级的男同学有事没事就喜欢从那里穿堂而过,为的是得到大米姑娘的惊鸿一瞥。男孩子扎堆儿时候见到“大米”对面走来还会借势起哄,在那个禁锢年代里,姑且算是一种美的礼赞吧。后来这美丽姑娘做了海政文工团的舞蹈演员,20世纪70年代初,她成为第一个走上荧屏的电视广告模特。如今,美丽的明星迭出,但始终无出其右者。

人们都管她叫“小米”,也不知她姓米还是小名,她是“大米”的邻居,是一个非常清纯漂亮的小姑娘,见人很腼腆得笑出两个迷人的酒窝。故此,好多老街坊都管施家胡同西边这块地方叫做“美人窝”。

如今,由于大栅栏地区改造在即,施家胡同也日显破败,说不定哪天就会淡出历史,成为再也看不见的过去。但记忆就似一瓶百年陈酿,其透瓶而出的一缕清香,将永远弥漫在你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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