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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年类

宋史全文卷十四(上)

繁体中文】  作者:(元)佚名撰 李之亮点校   发布:2013年07月09日   阅读: 次   【以稿换稿


  宋徽宗
  庚辰元符三年正月己卯,夜漏未尽,宰臣、执政会门下省,黎明,诣内东门,宣召入会通门。至福宁殿,皇太后曰:『大行皇帝无子,天下事须早定。』惇厉声曰:『在礼律,当立同母弟简王。』皇太后曰:『神宗皇帝诸子,申王虽长,缘有目疾。次即端王,当立。』惇又曰:『论长幼则申王为长,论礼律则简王当立。』皇太后曰:『俱是神宗之子,岂容如此分别?于次端王当立。』徽宗乃即皇帝位。诏皇太皇权同处分军国事,诏大行皇帝皇后号元符皇后。
  二月,吏部侍郎徐铎知贡举,给事中赵挺之、宝文阁待制何执中、起居郎吴伯举同知贡举。知开封府吴居厚因奏对言:『陛下即政之初,京师有妄议朝政者,当行止绝。乞增置逻者。』上曰:『及朕躬否?』居厚曰:『虽不敢指斥,然传播朝廷升黜将大有更张,其语不根。』上曰:『如及朕躬,容朕修剩』居厚惭谢而退。曾布因言:『青唐之事,全是章惇力主此议。绍圣以来,措置边事,无不如意。临了作此一事,至今狼狈,了当不得。』壬寅,大行皇帝殡于福宁殿之西阶。甲辰,太后曰:『皇帝年长圣明,本不须同听政,但以再三不得已从所请。比俟殿殡,便欲退处。今至祔庙,亦黾勉也。先丞相最被遇真皇,先一年甍,不及策立仁宗。相公等必知先丞相事业。旧尝见父言慈圣盛德,然还政亦差迟,至今记得此语,以此不遑自安如此,庶几不违父教,不辱先相门风。又欲谚云:「彼杀不如自杀,不成再待他时。」教他人有言语后还政,何如先自处置为善。』众皆称颂。已酉,知南安军邢恕为龙图阁待制、知定州。诏以新除吏部尚书韩忠彦为门下侍郎,新除资政殿学士黄履为尚书右丞。忠彦陈四事以裨新政,其一广仁恩,其二辟言路,其三去疑似,其四谨用兵。诏管勾御药院郝随、刘友端与外任宫观,以近年禁中修造华饰过当故也。癸亥,复范纯仁、刘奉世、吕希纯、王觌、吴安诗、韩川、唐义问并分司南京。纯仁光禄卿,居邓州;奉世少府监,居光州;希纯少府少监,居唐州;觌光禄少卿,居和州;安诗少府少监,居沣州;川少府少监,居随州;义问屯田员外郎,居安州。又诏吕希哲管勾明道观,吕希绩管勾崇福宫,吕陶提举玉局观,苏轼移廉州,苏辙移永州,刘安世移衡州,秦观移英州,程颐移峡州,邹浩监袁州酒税,黄庭坚添差监鄂州在城酒税。
  三月,权发遣洺州龚夬为殿中侍御史[1],权发遣卫州陈瓘为左正言,添差袁州酒税邹浩为右正言。用曾布、韩忠彦、黄履所荐也。上极称浩,且谓布曰:『浩击章惇文字待降出。』布因言:『言路得人,中外执不鼓舞?唯章惇、蔡卞不乐尔!』庚寅,敕下礼部,放正奏名进士李釜以下五百六十一人,第一、第二等赐及第,第三、第四等赐出身,第五等赐同出身。辛卯,诏:『太史前告天将动威,日有食之,期在正月,变异甚钜,殆不虚生。应中外臣僚以至民庶,各许实封言事;在京于合属处投进,在外于所在州军附递以闻。』丙申,章惇上大行皇帝陵名曰永泰陵。诏恭依。
  夏四月朔,日有食之,百官守局。日官言:『辰初食西北四分。』至巳五刻而复。新知太原府蔡京依前翰林学士承旨。是日,曾布再对,力陈:『京、卞怀奸害政,羽翼党援,布满中外,善类义不与之并。若京留,臣等必不可安位。』上慰谕曰:『无他,皇太后但且欲令了史事。以神宗史经元祐毁坏,今更难于易人尔。』曾布独对,上曰:『对事已百余轴,尽言章惇于定策之际罪恶固不待言,蔡卞阴狡害政,绍圣以来,伤害人物,多出于卞,其罪更大于惇。』
  布曰:『陛下分别忠邪如此,则臣虽退归山林,死亦瞑目。』至帘前,亦具以此陈之。后三日,上又曰:『言惇、卞者已二三百轴。』庚戌,以皇长子生,辅臣称贺。月犯东咸。丙辰,荧惑犯填。丁巳,诏:『天佑予家,挺生上嗣。国有大庆,赉及多方,解网恤辜,何俟终日?范纯仁下项官与宫观差遣,外州军任便居祝』中丞安惇罢知潭州。先是,陈瓘言:『陛下欲开言路,首还邹浩,取其有既往之善,可谓得已试之才。安惇尚缘往事,论浩罪恶,欲寝已成之命,自明前举之当。其说以为先朝之事,且当遵承,国是所系,不可轻改。岂有事事不改而可以谓之善继,天下皆非而可以执为国是乎?邹浩既来,惇可去矣。』惇闻瓘章已出,亦自请去,故有此命。瓘又言:『国是之说,孙叔敖战国一时之事,然其言曰「夏桀、商纣不定国是」,而以合其取舍者为是,不合其取舍者为非,则是孙叔敖之意,亦不敢以取舍之私而害天下之公,是非也。』因录国是故事上之。
  《讲义》曰:国论之无所主,非也;国论之有所主,亦非也。国无定论固不可以为国,然使其主于一说,则人情视此以为向背,人才视此以为去就,人言视此以为是非,上之政令、下之议论皆迁就而趋之,甚矣国是一言之误国也!失国以为是,即人心之所同是也,又安有众之所非而自以为是,使人皆不得于国是之外者?此特孙叔敖之妄论唐虞三代,孔孟之明训初无是也。秦汉至五代,其言未尝用也。本朝自建隆至治平,其说未尝有也。自熙宁王安石始有是论。而绍圣之蔡卞、崇宁之蔡京,皆祖述其说而用之。熙宁以通变为国是,则君子为流俗矣;绍圣以绍述为国是,则岭海之间皆逐臣矣。蔡京之国是,又为丰亨豫大之说而已,则立党石,刻党碑,凡所托以害君子者,皆以国是藉口,曰:『此神考之意,安石之说也。』缙绅之祸多历年所,岂非一言可以丧邦乎?陈瓘言:『陛下改用大臣,明示好恶,卞则安坐而不动,惇则备礼以求去。立其私说,变乱名实,为国政之害,大者有三,一则以继述神考为名,违其说者谓之不孝,而实有负诬之心;二则以厚于先帝为名,违其说者谓之至薄,而实有轻欺之意;三则假经义之糟粕,窃安石之绪余,依语而行,蔽惑上下,谋发于蔡卞之心,事成于章惇之手,胁持上下,果断必行。
  此二人者,外示睽间而心不相忘,有急则相应,自然必致之理也。』五月,贬潍州团练使、前知湟州王赡为诸卫将军、房州安置。姚雄奏称:『青唐邈川始因王赡贪功生事,招诱羌酋,收复穷远之地,费财劳师,连岁不解。』上疑贬赡太轻,太后曰:『自此必宁静矣。』癸酉,诏:『近经登极大赦及累降赦宥,中外臣僚无不甄叙,唯瑶华废后未复位号,理所未安。令三盛枢密院同详议闻奏。』乙亥,瑶华以犊车四还禁中,至内东门,皇太后遣人赐以冠服,令易去道衣乃入,中外闻者莫不欢呼。丙子,制:废后孟氏可复为元祐皇后。上谕曾布、蒋之奇曰:『台谏攻蔡卞已十余章,如何得卞知,令自图去就?』皆莫敢对。上曰:『只说与章惇,则卞自知矣。』惇欲召吴伯举往谕之。己卯,共奏遣伯举。上遣伯举谕旨。卞遂草表乞宫观。布又言:『卞之去固已定,然外议皆以京进为忧。』上默然。忠彦翌日留身,具道京不可进。上曰:『本无用之之意,但于帘前更开陈。』太后曰:『相公第安心,必无此。』忠彦退,以语同列,皆相处。已丑,诏追复文彦博等官。辛丑,月犯昴。是日,龚夬论蔡京,诏送三省讫,不行。韩忠彦曰:『上恐人言未已,兼来者必纷纷也。』甲午,陈瓘上殿,再论章惇,又论蔡京罪状。上以为京与卞不同。瓘极陈,乃稍然之。
  六月癸卯,月犯荧惑。丁未,制曰:『龙图阁待制邢恕操心倾危,雅意傅会,造为光语,上累宣仁,使光、公著被凶悖之名,蒙窜殛之罪,欺天误国,职尔之由。今朕既申彼之冤,还其爵秩,则尔罪恶,何词以逃?可依前官守少府少监、分司西京,均州居祝』曾布言:『元祐之人愤嫉熙宁、元丰之人,一切屏斥,已失之偏。绍圣用事者又深忿元祐之人,故窜斥废黜,无不过当,其偏则又甚矣。今日陛下欲以大中至正之道调一两党,则但当区别邪正是非,处之各得其所,则天下孰敢以为非者?臣累闻圣谕,及皇太后亦曾宣谕,亦谓是者则用,不是者则不用,更不必分别此时彼时。若人臣皆能体此意,则无不当矣。』
  秋七月己巳,荧惑历氐星,犯房星;太白犯角距星。范纯仁为观文殿大学士、中太一宫使。盖将以为相也。时纯仁在南京已病矣。辛未,荧惑在房、心之间。壬申,以皇太后罢同听政,族属、姻戚迁秩命官者几三十三人。丰稷、陈师锡言:『仁宗问辅臣:「或谓先朝诏令不可轻改,信然乎?王曾曰:「此险人惑上之言也。咸平中删太宗诏令十存一二,去烦密之文以便于民,何为不可?」仁宗然之。由是观之,朝廷之法,消息盈虚,与时偕行,何常之有?哲宗亲政,召章惇为宰相,惇用群小,合奸谋害元祐忠贤司马光、吕公著等,变乱神考法度谓之不忠,不能绍述谓之不孝,以此激怒先朝,此王曾所谓险人惑上之言也。惇编类臣寮章疏,择其切直不讳之言谓之讪上,谓之指斥。臣观《书》,见禹戒舜曰:「无若丹朱傲,惟慢游是好。」周公戒成王曰:「无若商王纣。」亦可谓之讪上乎?亦可谓之指斥乎?惇又以章疏语言不足为大恶,乃持文及甫、邢恕之私言,辄诬光等谋废立为不轨,无状可按,无迹可寻,一切以意为之。惇当国七年,窃持威柄,祸福天下,勇于害贤,敢于杀人,临大变,订大事,包藏阴谋,发为异议,陛下尚优容之乎?祖宗怒惇久矣,今付陛下震之。上帝怒惇久矣,今命陛下诛之,陛下何惮而不果邪?』己卯,荧惑自房、心之间上行;月犯天阴。
  八月乙未朔,秘书少监邓洵武为国史院编修官,从蔡京之荐也。给事中叶涛、龚原相继驳奏。陈瓘言:『近言山陵使章惇奉使无状,以致哲宗大升举陷泞不前[2]。乞依唐李珏故事,先次行遣。』未蒙施行。丙申,太白犯亢。
  九月甲子朔,左仆射章惇上表乞罢政,诏答不允。上谓辅臣曰:『朕不欲用定策事贬惇,但以扈从灵驾不职坐之。余事候有人理会,别议行遣。』韩忠彦曰:『例当放辞谢。』上曰:『不必,尔令庭下辞谢而去可也。』庚辰,诏:『陈瓘轻言皇太后尚预国事,其言虚诞不根,送吏部。』辛巳,添差监扬州粮料院。癸未,月入井。甲申,知江宁府蔡卞落职,提举洞霄宫。龚夬言:『蔡京与卞表里相济,天下共知其恶,播于民谣,云「二蔡二惇,必定沙门。籍没其家,禁锢子孙」。又云「大惇小惇,入地无门。大蔡小蔡,还他命债」。伏望博加采访,以辨忠邪。』丁亥,瓘知无为军。时瓘已出国门,即露章辞免曰:『臣所望者,当以流窜蔡京为急,不当以移臣差遣为先也。』诏不许辞免。太白犯斗杓第二星。
  冬十月丙申,蔡京知永兴军。上曰:『陈瓘极不可得。前日遣人送黄金百两,瓘受赐泣下。』新知越州章惇潭州安置。徐勣为制曰:『处心忮忍,赋性阴邪。凡陈开导之言,无非杀伐之事。阴挟仇怨,妄肆中伤。或称谋危上躬,或托谤讪宗庙。摈除禁近,视若孤豚;排斥缙绅,弃如断梗。投之荒裔,肯使生还?杀戮无辜,道路以目。』壬寅,知枢密院事曾布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戊申,月食毕。先是,曾肇进对,白上:『臣兄传旨令草诏,戒内外以持大中至正之道。』上曰:『只是神宗法度当固守,人材则无彼此,惟是者用之。』肇对:『欲云政无新旧,惟义理是守;人无彼此,惟贤材当用。』又曰:『陛下当先分别君子小人,然后可行大中至正。若君子小人未分别,则中正之道恐未易行。』上颔之而已。
  十一月癸亥朔,右正言陈祐言:『知大名府林希以党附权要托意词命,陷害元祐臣僚。
  所草吕大防责词,皆务求合章惇之意,肆言丑诋,不问是非,至有「老奸擅国」之语。』乙丑,诏希落端明殿学士、知扬州。庚午,诏自来年正月一日,改为建中靖国元年。或谓建中乃唐德宗奉天时年号,上曰:『梁末帝禅位,年号太平,太宗不以为嫌也。』陈次升言:『蔡卞备位两府,阴肆奸谋,窃弄赏罚,专报恩雠。人有誉其妻父之美者,极力主张,置之显要。如有议其妻父之短者,指为诽谤宗庙,置之深刑,时人目为「笑面夜叉」。』壬申,蔡卞降中大夫,依前分司,移池州居祝十二月,月犯司怪。
  辛巳建中靖国元年春正月癸亥,流星自西南入尾,抵距星,其光烛地。范纯仁卒。遗表言:『伏愿陛下清心寡欲,约已便民。达孝道于精微,扩仁心于广远。深绝朋党之论,详察邪正之归。』又言:『若宣仁诬谤之未明,致保佑之忧勤不显。本权臣务快其私忿,非泰陵实谓之当然。』又言:『臣所重者,陛下上圣之资;臣所爱者,宗社无疆之福。苟斯言之可采,则已死而犹生。〗上闻讣痛悼,赐其墓碑曰『世济忠直』。纯仁性夷易宽简,尝曰:『吾平生好学,得之忠恕而已。』自为布衣至宰相,廉俭如一,俸赐悉以广义庄。前后任子恩,多先疏族。没之日,幼子、五孙皆未官。曾肇尝曰:『使纯仁之言行于熙宁、元丰时,后必无纷更;尽用于元祐中,必无绍圣大臣雠复之祸云。』任伯雨言:『去年四月朔、今年正月朔莫夜,赤气起于北方,光焰亘天,又有黑气在下,渐冲西方,散而为白。咎证之来,其异如此。伏愿陛下用忠良,黜邪佞,正名分,殛奸恶,使阴邪小人无得生犯上之心,则变异之起可转为休祥矣。』己巳,月犯星。甲戌,皇太后崩于慈德殿。丁丑,祔葬永裕陵,谥曰钦圣宪肃皇后。赵挺之为御史中丞。任伯雨言:『挺之始因章惇进,既谄事蔡卞。及卞黜责,又谄事曾布,出入门下,殆无虚日,故士论以其观望阴诈,号为「移乡福建子」。伏乞特加审察其言。』是月甲戌,辽国主道宗耶律洪基卒,延禧即位,号天祚。改寿昌七年为乾统元年。
  二月己亥,月犯钺。癸卯,月犯轩辕右角。丁巳,诏潭州安置章惇责授雷州司户参军、员外置。先是,左正言任伯雨言:『章惇迷国罔上,毒流缙绅。又风闻敌使言:敌主去年吃食次,闻中国贬黜章惇,敌主不觉放匕箸,跳起曰:「甚好。甚好!南朝错用此人。」敌使又曰:「何故只如此行遣?」以此观之,惇之奸凶,不独孟子所谓「国人皆曰可杀」,虽四海九州、夷狄蛮貊,莫不以为可杀也。』三月戊寅,知无为军陈瓘为著作佐郎、实录院检讨官,吏部员外郎晁补之为礼部郎中,仍兼检讨官。先是,提举实录院韩忠彦奏陈瓘、晁补之皆有词学,堪备史职,故有是命。陈瓘奏:『伏闻王安石《日录》乃人臣私录之书,非朝廷之典册也。自绍圣以此书降付史院,往往专据此书追议刑赏,夺宗庙之美以归故臣,建掌书之官以修私史。考之往古,并无此例。所有绍圣神宗实录,愿诏史臣别行删修,以成一代不刊之典。』任伯雨居言职仅半岁,所上一百八疏,皆系天下治乱,关宗社宫禁者,细故不论也。曾布方用事,伯雨谋击之,布觉,乃先罢伯雨言职、知虢州。
  夏四月辛卯朔,以太史言日当食,是日云阴,太史奏:『不见所食之分。』太常博士江公望为左司谏,为上力陈尧舜之道,且言:『愿陛下不畏多难,而以无难为忧;不矜无过,而以改过为美。』
  五月辛酉朔,大雨雹。是夕,填犯氐。
  六月壬寅,集禧观灾。甲辰,陈祐通判滁州。翌日,曾布宣押视事,右司谏江公望对,遽曰:『陛下临御以来,易三言官,逐七谏臣,非天下所期望。』先是,祐因进对,上谓曰:『凡有公事,宜与江公望议论了乃来。』祐见公望,公望曰:『榻前一砖之地,是人臣对君父极言天下事去处。惟上不欺天,中不欺君,下不欺心,则可免戾。人各有知见,不必同,惟不可傅会。』
  秋七月辛酉,江公望言:『访闻蔡王府吏相告,有不顺之语浸淫,恐及蔡王。伏望陛下勿以暧昧无根之言而加诸至亲骨肉之间。』诏江公望罢左司谏、知淮阳军。苏轼卒。
  八月甲寅,三省进呈右司员外郎陈瓘上曾布书:『瓘闻古之贤未尝无过,尊私史而压宗庙,缘边费而坏先政,此二者,阁下之过也。违神考之志,坏神考之事,此二者,天下所共知而圣主不得闻其说,蒙蔽之患,孰大于此?』诏陈瓘与知州差遣。乙卯,陈瓘知泰州[3]。
  十一月庚辰,冬至,合祭天地于圜坛。壬午,曾布独留,进呈内降起居郎邓洵武所进爱莫助之图,其说以为:『陛下方绍述先志,群臣无助之者。』上曰:『洵武言非相蔡京不可。』
  布云:『洶武所陈既与臣所见不同,自不当议。乞纳下。』明日,遂改付温益,欣然奉行,乞籍记异论之人。于是上决用京矣。
  壬午崇宁元年闰六月壬戌,钱通言:『曾布呼吸立成祸福,喜怒遽变炎凉。钩致齐人之窾言,欲破绍圣之信史。』于是布连抗章乞罢。布于元符末,欲以元佑兼绍圣而行,故力排蔡京。崇宁初,知上意有所向,又欲力排韩忠彦。无何,京为左丞,大与布乖。
  《讲义》曰:人皆以建中靖国为更化之时,而不知绍述之诏已下于元符之末,而禁中之意,曾布、蔡京已知之。布在熙宁之时则附会安石、惠卿之议,至绍圣之时,乃诡请荐陈瓘,张庭坚辈,又请毋毁光、公著碑。至建中之时,初知上有消朋党之意,乃排蔡京而主元祐。及知上有绍述之意,則排忠彦而主绍述,甚至蔡京者,其奸又过于布,在熙宁则奉行熙宁之法,在元祐则奉行元祐之法,在绍圣则奉行绍圣之法,国论三变,而蔡京亦与之俱变,此小人不足责,而引用小人,自安石始。然安石之心与章子厚不同,章子厚之心与蔡京诸人不同。盖安石之法犹出于所学,章子厚之法特托安石以报私怨耳。至蔡京,则又托绍述以奉人主之侈心耳。愈变愈下,所以致中原之祸也。
  新知越州邹浩为衡州别驾、永州安置。壬午,中书检会李清臣札子,臣寮言:『丰稷辞谏议,其意在讥切先帝。又张舜民辞谢言官,讥谤先朝。』奉圣旨:李清臣追贬武安军节副,丰稷睦州安置,舜民商州安置。
  秋七月,陈次升落修撰、知莱州。戊子,左丞蔡京右仆射兼中书侍郎。甲子,诏:『治天下者,以立政训迪为先;笃孝思者,以继志述事为急。损益之间,理宜稽考。宜如熙宁置条例司体例,都省置讲议司,差宰臣蔡京提举,遴拣乃僚,共议因革。』
  九月丁酉,钱通言:『曾布力引韩忠彦、李清臣、丰稷、曾肇之徒鳞集于朝,忠彦引陈瓘、龚夬,曾布引陈次升、李清臣、丰稷合党缔交,欲变乱当时策立事实,以诬毁哲庙。』布降中大夫分司南京,忠彦崇福宫,清臣追贬雷州司户,肇灵仙观、岳州居住,稷道州别驾、台州居祝瓘、夬并追毁出身已来文字编管,瓘袁州,夬房州,阎守勤舒州安置。
  十月甲寅,臣寮言:『任伯雨、陈次升其恶不在瓘、夬之下。哲庙升遐之初,曾布遣子纡、婿吴则礼往来阎守勤、裴彦臣之家密传信息。张庭坚力诋瑶华为非辜,而器邹浩之直。』
  诏任伯雨、张庭坚并除名勒停编管,纡、则礼并勒停,永不收叙,次升灵仙观、亳州居祝壬申,钱通、石豫、左肤言:『朝廷行遣韩忠彦、李清臣、黄履为请复元祐皇后事,并后匹嫡,《春秋》议之。』甲戌,元祐皇后孟氏复居瑶华宫,忠彦降授大中大夫、怀州居祝是岁,赐邵武军邵武县唐太守欧阳祐民祠为惠应庙。
  癸未崇宁二年春正月乙酉,中书省检会任伯雨、龚夬、陈瓘、陈祐、李涓、丰稷、张庭坚、江公望、张舜民奏。诏伯雨、瓘、夬、浩、涓、祐、庭坚、公望已上并除名勒停编管:伯雨昌化军,瓘廉州,夬象州,浩昭州,涓澧州,祐复州,庭坚鼎州,公望南安军;觌、稷、次升、瓘[4]、舜民并除名勒停居住:觌临江军,稷建州,次升建昌军,瓘邵武军,舜民房州。
  三月癸卯,上御集英殿,赐霍端友以下五百三十八人上舍及上书正等人升甲,上书邪等人奏名黄定等十八人先次黜落。
  四月乙亥,毁《东坡文集》、《唐鉴》、《冯子才文集》、《秦学士》、《豫章》、《三苏文集》、《东斋记事》、《豫章书简》、《湘山录》、《眉山集》、《别集》、《坡词》、《刘贡父诗话》、晁、张、黄先生文集、《秦学士文》。戊寅,臣寮言:『致仕程颐学术颇僻,素行谲怪。绍圣中,虽尝明正罪罚,而元符之末,叙复过优。近日以入山著书为名,切虑如野史小说之类,妄及朝政,欺惑后世。』诏颐追毁出身以来文字,其入山著书,本路监司觉察。
  九月,邓洵武言:『今吏部选人,自节、察、判以至簿、尉凡七等,造为新名,为承直郎、儒林郎、文林郎、从事郎、通仕郎、登仕郎、将仕郎。』诏从之。
  甲申崇宁三年春正月辛巳,诏上书邪等人不许朝见、擅到阙下,仍不得在京居祝见任在京差遣人并放罢。
  《讲义》曰:此安石『人言不足恤』之遗患也。夫祖宗所恃以立国者,通下情、伸士气耳,而忍戕其根乎?当元符末年,许人上书矣,未及一年,则籍元符上书班名。当崇宁五年,因彗星而求直言矣,未及一年,则论崇宁五年上书人罪。其迷国误朝。一至于此!韩忠彦以一君子而对众小人,虽柔懦不能大有所为,然观其乞罢编类局,使其志得行,亦不至于召靖康之祸也。
  甲午,鸿胪寺丞蔡攸赐进士出身,为校书郎。攸,左仆射京子也。甲辰,魏汉津言:『禹以声为律,以身为度,用左中指三节三寸谓之君指,裁为宫声之管;又用第四指三节三寸谓之臣指,裁为商声之管;又用第五指三节三寸谓之物指,裁为羽声之管;第二指为民,为角;大指为事,为徵。得三指合之为九寸,即黄钟之律定矣。黄钟定,余律从而生焉。今欲乞请圣人三指为法,先铸九鼎,次铸帝座大钟,次铸四韵清声钟,次铸二十四气钟,然后均弦裁管,为一代之乐。』
  二月,臣僚上言:『章惇阴怀异志,内挟奥助,其谋诡秘,乃敢肆为同胞之说。』诏:『章惇、王珪为臣不忠,可别为一籍,仍依元祐奸党指挥施行。』始用魏汉津之说铸九鼎。
  三月辛丑,大内火。
  夏四月甲辰朔,尚书省勘会党人子弟,不问有官无官,并令在外居住,不得擅到阙下。
  荧惑犯垒壁阵。月犯房上相。
  五月己卯,守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蔡京为守司空、行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封嘉国公。以抚定鄯、廓推赏也。
  六月壬寅朔,诏熙宁、元丰功臣图形于显谟阁。癸卯,诏荆国公王安石配享孔子庙庭。
  朱胜非曰:陈瓘上疏言:王安石塑像于学殿,方至尊拜谒先圣,本朝功臣坐视拜伏,傲慢不恭。自有天地以来,庠序规制,未有如此。安石自崇宁间配享孔子,列坐孟柯之次。靖康初论其非,自瓘始。
  甲辰,迢元符末奸党并通入元祐籍,更不分三等。应系籍奸党,已责降人并各依旧除、今来入籍人数外,余并出籍。今后臣僚更不得弹劾奏陈。令学士院降诏:元佑奸党,文臣曾任宰臣执政官司马光、文彦博、吕公著、吕大防、刘挚、范纯仁、韩忠彦、曾布、梁焘、王岩叟、苏辙、王存、郑雍、傅尧俞、赵瞻、韩维、孙固、范百禄、胡宗愈、李清臣、刘奉世、范纯礼、安焘、陆佃、黄履、张商英、蒋之奇;曾任待制已上官苏轼、刘安世、范祖禹、朱光庭、姚勔、赵君锡、马默、孔武仲、孔文仲、吴安持、钱勰、李之纯、孙觉、鲜于侁、赵彦若、赵卨、王钦臣、孙升、李周、王汾、韩川、顾临、贾易、吕希纯、曾肇、王觌、范纯粹、吕陶、王古、丰稷、张舜民、张问、杨畏、邹浩、陈次升、谢文瓘、岑象求[5]、周鼎、徐勣、路昌衡、董敦逸、上官均、叶涛、郭知章、杨康国、龚原、朱绂[6],叶祖洽、朱师服;余官秦观、黄庭坚、晁补之、张耒、吴安诗、欧阳荣、刘唐老、王巩、吕希哲、杜纯、张保源、孔平仲[7]、汤馘、司马康、宋保国、黄隐[8]、毕仲游、常安民、汪衍、余爽[9]、郑侠、常立、程颐、唐义问、余卞、李格非、陈瓘、任伯雨、张庭坚、马涓、孙谔、陈郛、朱光裔、苏嘉、龚英、王回、吕希绩、欧阳中立、吴俦、尹材、叶伸、李茂直、吴处厚、李积中、商倚、陈祐、虞防、李祉、李深、李之仪、范正平、曹盖、杨琳、苏晒、葛茂宗、刘谓、柴衮、洪羽、赵天佐、李新、衡钧、兖公适、冯百药、周谊子丫孙琮、范柔中、邓考甫、王察、赵峋、封觉民、胡端修、李杰、李贲、赵令畴、郭执中、石芳、金极、高公应、安信之、张集、黄策、吴安逊、周永徽、高渐、张夙、鲜于绰、吕谅卿、王贯、朱统、吴朋、梁安国、王古、苏迥、檀固、何大受、王箴、鹿敏求、江公望、曾纡、高士育、邓忠臣[11]、种师极,韩洽、都贶、秦希甫、钱景祥、周绰、何大正、吕彦祖、梁宽、沈千、曹兴宗、罗鼎臣、刘勃、王拯、黄安期、陈师锡、于肇、黄迁、莫侠正[12],许尧辅、杨朏、胡良、梅君俞、寇宗颜、张居、李修、逄纯熙、高遵恪[13]、黄才、曹盥、侯显道[14]、周遵道[15]、林肤、葛辉、宋寿山[16]、王公彦、王交、张溥、许安修、刘吉甫、胡潜、董祥、杨瑰宝、倪直孺、蒋津、王守、邓允中、梁俊民、王阳、张裕、陆表民、叶世英、谢潜、陈唐、刘经国、扈充[17]、张刷陈并、洪刍、周锷、萧刓、赵越、滕友、江洵、方适、许端卿、李昭圮、向圳、陈察、锺正甫、高茂华、杨彦章、廖正一、李夷行、彭醇、梁士能;武臣张巽、李备、王献可、胡田、马谂、王履、赵希夷、任浚、郭子旆、钱盛、赵希德、王长民、李永、王庭臣、吉师雄、李愚、吴休复、崔昌符、潘滋、高世权、李嘉亮、王珫、刘延肇、姚雄、李基;内臣梁惟简、陈衍、张士良、梁知新、李倬、谭扆、窦钺、赵约、黄卿从、冯说、曾焘、苏舜民、杨偁、梁弼、陈恂、张茂则、张琳、裴彦臣、李偁、阎守勤、王绂、李穆、蔡克民、王化基、王道、邓世昌、郑居简、张祐、王化臣为臣不忠。曾任宰臣王珪故,章惇。
  秋七月乙亥,淮西提刑霍汉英言:『应天下苏轼所撰碑刻,乞并令一例除毁。』从之。癸未,月犯建星。甲申,月犯牵牛、火星。戊戌,太白犯积薪。
  八月壬寅朔,太白犯积尸气。岁犯亢距星。丙辰,月食于室。
  九月丙戌,月犯井。
  冬十月辛丑朔,大雨,雹。己酉,诏翰林承旨张康国撰《景钟铭》。景钟者,魏汉津所铸也。庚午,命刑部尚书管师仁重修神宗皇帝玉牒及看详哲宗皇帝玉牒。
  十一月,婺州教授叶梦得为议礼武选编修官。蔡京责元祐人分三等定罪,盖梦得及张浚明所建也。月入太微垣。庚寅,太白掩辰。丙申,祀昊天上帝于圜丘,以太祖皇帝配。
  乙酉崇宁四年春正月丙申,知枢密院事蔡卞为资政殿大学士、知河南府。
  闰二月,岁犯钩钤。
  三月戊辰朔,荧惑犯钺。荧惑犯井矩星。荧惑入井。礼部言:常州进士孙天与言:『伏睹诸路州县学校,春秋上丁释奠,自先圣文宣王至于十哲,其余古今宗公巨儒系享祀者计八十余员,并未预祭。欲乞应诸学校每遇释奠日,就先圣殿西廊随例祭祀。』从之。戊午,蔡京言九鼎告成。诏于中太一宫之南为九殿以奉安,名曰九成宫,中央曰帝鼐,北方曰宝鼎,东北曰牡鼎,东方曰苍鼎,东南曰风鼎,南方曰形鼎,西南曰阜鼎,西方曰晶鼎,西北曰魁鼎。
  夏四月壬辰,月犯亢距星。
  五月丙午,月犯氐。汉天师三十代孙继先赐号虚靖先生,与免本户田产租徭。寻召赴阙。又诏信州龙虎山张氏自今相龚为山主,传授法篆者即度为道士,仍赐紫衣师号,著为令。
  秋七月丙辰,月入毕。左仆射蔡京等奏:『伏奉圣旨,京畿四面可置辅郡,屏卫京师。
  南以颍昌府为南辅,以襄邑县建名辅州为东辅,以郑州为西辅,以澶州为北辅。』
  八月癸酉,月犯建星。庚辰,太白犯罚。叶梦得为祠部员外郎。梦得为编修官才六日,蔡京亟荐之。与同事四人者皆对。梦得见上,论:『自古帝王为治,必先自治其心者。始尧举天下授之舜,不过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今国势有安危,法度有利害,人才有邪正,民情有休戚。若不先治其心,或诱之以货利,或陷之以声色,则所谓安危、利害、邪正、休戚者,未尝不颠倒易位,而足求其功乎?』上异之。京谓梦得曰:『公言得无意乎?』梦得曰:『此梦得所学也。』
  冬十月壬辰,是日,日有黑子。自七月雨,至于是月。
  十二月丁巳,是夕,月犯舆鬼。戊寅,月食于柳。
  丙戌崇宁五年春正月甲午朔,彗出西方,由奎贯胃、昴,至戊午没。乙巳,诏以星文变见,避正殿,损常膳。中外臣僚等,并许直言朝政阙失。又诏:『应元祐及元符末系籍人等可复仕籍,许其自新。朝堂石刻已令除毁,今后更不许以前事弹纠。』太白昼见。月犯灵台。
  太白犯牵牛。戊申,月入太微垣。
  二月甲子朔,太白犯垒壁阵。甲戌,太白犯泣星。赵挺之为特进、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上深觉蔡京之奸,由是旬日之间,凡京所为者,一切罢之。
  三月丙申,诏:『昨为星变,许直言朝政阙失。今日消伏,可罢收接。』月犯建星。己未,御集英殿,赐合格进士蔡薿以下六百七十六人。
  夏四月,右正言詹丕远进对,乞谨天戒。上曰:『星谴可惧,朕夙夜思格王所以正厥事之说。龙骧岂能当天变?』丕远未谕,上曰:『厩马也,一夕无病而卒,或者便谓星变之致。
  应天止如是邪?』丕远对:『此语欺甚,不知陛下何从得之?』上作色,徐曰:『蔡京。』丕远对:『蔡京大臣,宜省愆引咎。如此奏对,大非昌言。』读奏至『俭德之共也』,上曰:『慎乃俭德,惟怀未图。圣人垂训明甚。京只为作事无法,于财用上未尝以不足告,力引《周官》惟王不会之说,此何意?』丕远对:『此不过欲悦陛下耳。』上曰:『悦之不以道,不悦也。』
  五月,月入氐。诏颁《纪元历》。
  六月,填犯建星。右正言詹丕远对[19]。上曰:『闻近日中外有三不可之说,谓法度不可变,刘逵不可用,蔡京不可罢。』丕远对:『京之误国,陛下所知也。』上遽曰:『今日且不要他及,只说国是断合如何?』丕远对:『国是非小事,陛下当与挺之等议之。』乙亥,太史言:『月当食,云阴不见。』
  秋七月庚寅朔,太史言:『日当食不食。』诏送秘书剩壬寅,诏改明年元曰大观。
  九月戊申,月犯井距星。
  冬十月乙丑,荧惑犯昴。岁犯斗。荧惑犯太阴。丁未,月犯长垣。辛亥,月入太微垣。
  十二月戊午朔,太史言:『日当食不食。』诏:『刘逵怀奸徇私,挟情害政,可罢中书侍郎,差知亳州。』自星变,上罢蔡京,复相赵挺之,逵擢中书侍郎。后数日,星没,稍悔更张之暴。翰林学士郑居中独知之,遂请对,首言:『今所建立,皆学校礼乐,以文致太平,居养安济等法,以厚下恤民,何所逆天而致谴怒?』上大以为然。礼部侍郎刘正夫继请对,如居中言,上遂外挺之、逵而复向京,于是逵罢。逾百日,挺之亦罢。流星出奎,至天仓没,有声如裂帛。
  丁亥大观元年春正月戊子,大赦。己丑,蔡京依前司空,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辛丑,荧惑犯毕。己巳,月入太微垣。丙午,岁犯填。御笔:『自今学生,愿兼他经者听。』太白犯月星。
  三月庚寅,太白犯天街。丁酉,特进、尚书右仆射赵挺之为观文殿大学士、佑神观使。
  上意复向蔡京,故挺之罢。后五日,卒,赠司徒,官给葬事,谥清宪。翰林学士郑居中为同知枢密院事。贵妃恳陈乞罢之,戊戌,改授中太一宫使兼侍讲。诏:『诸士有善父母为孝,善兄弟为悌,善内亲为睦,善外亲为姻,信于朋友为任,仁于州里为恤,知君臣之义为忠,达义利之分为和。一诸士有孝、悌、睦、姻、任、恤、忠、和八行见于事状,著于乡里者,耆邻保伍以行实申县,县令佐审察,延入县学,考验不虚,保明申州如令。一诸士八行[20],孝、悌、忠、和为上,睦、姻为中,任、恤为下。士有全备八行,保明如令,不以时随奏贡入大学,免试为太学上舍。司成以下引问考验,较定不诬。申尚书省取旨,释褐命官,优加擢用。』
  夏四月戊午,太白入井。癸未,荧惑犯鬼及积尸气。
  五月戊戌,月犯东咸。
  六月壬戌,荧惑犯轩辕大星。月入氐。
  秋七月乙酉朔,荧惑犯灵台。祠部员外郎叶梦得为起居郎。梦得在祠部,久不迁。蔡京既复相,所立法度,已尝罢者皆复行。梦得召对,论:『《周官》太宰以八柄诏王驭群臣。
  所谓废置赏罚者,王之事也。太宰得以诏王而不得自专。陛下前日所建立者,出于陛下乎?出于大臣乎?及其罢之,又复从而复之,亦出于陛下乎?出于大臣乎?臣顷见陛下首尝以治心为言,正为是也。今徒见一大臣进以为可作则法度,从而立;一大臣进以为不可作则法度,从而废。无乃陛下有未了然于中而不出于己者乎?臣愿乘今更张之后推用此道,度其可复者复之,可罢者罢之,无徒以大臣进退为可否,则天下治矣。』上喜,后数日,遂除起居郎。
  八月,皇第九于构为检校太尉、定武军节度使、蜀国公。辛未,乾宁军言:『七月丁酉,黄河清;至乙巳,复旧。』甲戌,月入毕。
  九月癸巳,月犯垒壁阵。辛亥,大享于明堂,以神宗皇帝配。
  冬十月辛酉,苏州地震。太白犯左执法。己巳,大雨、雹。乙亥。月犯长垣。
  闰十月丙戌,太白犯亢。臣寮上言:『伏见御史台见勘公事,上书人方轸轻诋尤甚。其父通见任诸王府翊善。』诏方通先罢任,令吏部与监当差遣。蔡京之罢相也,轸奏疏论京睥睨社稷,内怀不道,效王莽自立为司空,效曹操自立为魏国公。视祖宗神灵为无物,玩陛下不啻若婴儿。专以绍述熙、丰之说为自媒之计,上以不孝劫持人主,下以谤讪诋诬恐赫天下。自古为臣之奸,未有如京今日为甚。若设九鼎、铸大钱、置二卫、兴三舍、建乐府,又于国门外祭天地于两郊,如此之类,非徒无益,又且于礼文经意无补。凡妄作,必持两说劫持人主,一曰「此三代之法也」,一曰「熙丰遗意,未及施行」。每有奏请,尽乞作御笔指挥行出,语士大夫曰:「此上意也。」明日或降指挥更不施行,则又语人曰:「京实启之也。」善则称己,过则称君,必欲陛下敛天下怨而后已,是岂宗社之福乎?陛下嗣服之初,忠义之士明目张胆,愿见太平。京欲钳天下之口,塞陛下之耳目,方为邪算,贼虐忠良。奈何陛下以京为忠贯日月,以忠臣义士为谤讪诋诬?或黥配远方,或除名编置,或不许齿仕籍,以言得罪者万人矣,谁可为陛下言哉!』轸竟坐此编管岭南。丙申,太白入氐。丁未,太白犯房。
  十一月壬子朔,日有食之。置符宝郎四员,二员以内臣充,掌禁中符宝之事;二员以文臣充,掌外庭符宝之事。八宝名镇国神宝、受命之宝、天子之宝、天子行宝、天子信宝、皇帝之宝、皇帝行宝、皇帝信宝。
  十二月乙酉,太白犯荧惑。月入井。
  戊子大观二年春正月壬子朔,受八宝于大庆殿,大赦天下,是日,御制《宣和殿记》,其文实蔡京为之。甲寅,太白犯岁。庚申,蜀国公封广平郡王。月犯井钺。甲子,月犯轩辕。
  吏部尚书余深知贡举,给事中蔡薿、中书舍人霍端友同知贡举。
  二月壬午朔,荧惑犯岁。癸巳,月入太微垣,犯内屏。
  三月甲子,中书舍人叶梦得兼编修神宗官制六典。戊寅,御垂拱殿,赐贡士成都王俣等十三人上舍及第释褐。甲辰,月入羽林军。
  五月庚戌朔,日有食之。己未,月入氐。
  六月辛卯,荧惑犯天街。癸巳,月犯壁垒阵。
  秋七月癸酉,营惑犯司怪。丁丑,太白犯亢。
  八月庚寅,荧惑入井。
  冬十月丁丑朔,太白昼见。庚辰,岁犯垒壁阵。诏:『太史局令已下,自今后若稍涉漏露应干乾象,凌犯所主休咎者,其所闻并传报。漏泄之人,不分首从,并当行处斩。仍许人陈告。』
  十一月丁未朔,太白昼见。辛酉,月犯井。命有司行礼,当追述三代之意,适今之宜,《开元礼》不足为法。赵霆尝行河,得龟两首,蔡京方以祥瑞事媚上,曰:『此齐小白所谓象罔见之而霸者也。』同知枢密院郑居中言:『首岂宜有二?人孰不惊异?而京独私主之意,殆不可测。』上乃出龟弃金明池。壬申,太白犯岁。
  十二月戊子,月犯荧惑,癸卯,流星出奎。
  己丑大观三年春正月丁未,兵部尚书薛昂知贡举,吏部侍郎慕容彦逢、礼部侍郎李图南、给事中霍端友、中书舍人俞栗、右谏议大夫蔡居厚、侍御史刘安上、符宝郎宇文粹中同知贡举。荧惑犯井。
  二月丁丑,韩忠彦复宣奉大夫、仪国公致仕。己丑,月犯内屏。丁酉,中太一宫使、奉宁军节度使、检校司空、提举龙德宫童贯为检校司徒、镇洮军节度使。贯辞不受。
  《讲义》曰:上之即位,其始因修造华侈而斥内侍郝随、刘友端,其后则以童贯监制器,以朱勔领花纲。其始因瓘之言,察裴彦臣交通内外之迹以逐蔡京,其后则以童貫而用蔡京,以梁师成而用王黼,则知人君之心未始有不善,而小人蛊惑其心者,其罪多矣。一童贯也,使之任制器之役犹可也,蔡京乃使之领西师,西事未毕而北事复起。既命之使辽以觇其国,适为辽人所觇,又纵之通女真,反为女真所侮,甚至于方腊不能讨,命童貫以讨之,是一童贯可以任内修外攘之责矣。夫宦官者,腹心之患也。夷狄者,手足之患也。宦官者,根本之祸也。夷狄者,枝叶之祸也。当时任伯雨之言曰:『朝廷为阳,宫禁为阴。中国为阳,夷狄为阴。君子为阳,小人为阴。德为阳,兵为阴。』愚谓崇、观以来,阴气甚盛矣。小人、宦官、夷狄同一气类也,此有所感则彼有所应,必然之理也。纵使当时无夷狄之祸,亦有宦官之祸也夫!
  癸卯,太白犯壁垒阵。月犯斗。乙丑,御集英殿,赐进士贾安宅等及第、出身、同出身七百三十一人,宦者梁师成与焉,名在第一甲第十一。丙寅,荧惑犯鬼。辛未,太白犯岁。
  夏四月,御笔:『礼以别尊卑,明分守。则器用之制,设饰之文、多寡之数、等衰之节,宜各随其品秩,分其贵贱,以立制度。』月犯五诸侯。癸巳,御制七言诗一章八句,赐贾安宅等。
  五月,太白犯太阴。
  六月甲戌朔,侍御史毛注言:『蔡京荫补人仕,素不知书。尝形简牍,以「符宝」为「扶宝」,众目为「扶宝侍郎」』。丁丑,太师、尚书左仆射、门下侍郎、魏国公蔡京为太师、中太一宫使。其请给恩数,并依见任宰相例。先是,石公弼言:『京之奸恶,虽中外愤怨,而畏京之威,人莫敢言。一犯其怒,宗族莫保。每托以绍述神考之政,而京率意,无所畏忌,外则生事于四夷,内则殚竭于民力。托爵禄以广私恩,滥锡予以蠹经费。』趋毛注言:『京位极人臣,爵无可加,擅持威福,震动中外,四方多士,惟知奔走宰相之门,而不知君父之尊;知徇流俗之习,而不知法令之可畏。文昌旧省,一毁而荆远伤元丰之伟绩,近累陛下之述事。谓忠于君,可乎?临平新塔,乃京私域之高原,土木百出,一境骚然。上假朝廷之威力,下便宰相之私计,谓忠于君,可乎?』公弼又言:『京罢相,以三师就第,提举修实录,于京计则得也,为朝廷之谋则未然。京援引小人,邪枉盈庭,奔兢无耻,附下罔上,习以成风,岂可谓正百官也?轻名器以招权,厚廪禄以姑息,内耗国计,外侵民财,帑藏空虚,人心嗟怨,岂可谓安百姓也?欲为己功,生事夷狄,黔南之举,夷夏萧然,边陲凋残,民不堪命,岂可谓镇抚四夷也?』庚辰,月犯平道。辛巳,何执中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太学生张朝老上书曰:『陛下即位,凡五命相矣。有若韩忠彦之庸懦,有若曾布之赃污,有若赵挺之之蠢愚,有若蔡京之跋扈。人主止论一相,陛下除相如此,天下何赖焉?比复相何执中,是犹以蚊负山,不过援引契旧乡间之人布之清列而已。至如蔡京,盗陛下之恩赏,以植私党,以结人心,执中必不敢尔,顾其才术不足以有为。然成命已颁,不可复汗,而右揆尚阙,犹可择人也。』又言:『臣观考蔡京之所为,合而言之,则其事止于十有四:诬上帝,罔君父,结奥援,轻爵禄,广费用,变法度,妄制作,喜导谀,钳台谏,炽亲党,长奔兢,崇释老,穷土木,务远略。散而言之,其事数十万言。愿诏有司给笔札,使臣得尽其胸中之所言,写天下是非之事以告陛下。臣死之日,犹生之年!』
  壬辰,太白入井。
  秋七月,荧惑犯左执法。庚戌,月犯房。
  八月癸未,刘安上为左谏议大夫。甲午,月犯井。
  冬十月甲午,月犯次将。乙未,月犯谒者。
  十一月,太常寺言:『被旨,天文、算学合奉安先师,并配享从祀。臣等稽之载籍,合之典礼,宜尊黄帝为先师,而以其当时之臣风后、力牧、大鸿、大挠隶首,容成、车区、常仪为配享,又以后世精于数术者商巫咸、周箕子、周商高、周荣方、晋史苏、秦卜徒父已上七十人拟从祀。』壬子,尚书省言:甘露降左右丞厅,并柳、竹凡百三十本。是岁,江淮大旱,自六月不雨,至于十月。
  庚寅大观四年春正月庚子朔,中丞吴执中言:『迩来诸路以八行贡者,臣谓所贵乎士者,为其能学知先王之道,其为行不悖于义而已。以亲病而割股,闾里小民时有能者,官有给赐,悯恤其愚有爱亲之心。而至于毀伤支体,用是以恤之。士而为此,是不知孝之道矣。然顶刺血,非圣人之教;常诵佛书,岂儒者之事哉?救其兄之溺,恤其女之贫,皆不足以为异。伏愿下之太学,俾长贰博士考以道义,别白是非,澄去冒滥。』从之。
  丁未,月犯天街。
  二月庚午朔,禁然顶、炼臂、刺血、断指者。辛未,新知杭州张商英入对。上语及蔡京乱纪纲事,商英曰:『京自来专恣,无所忌惮。批状便是条贯,入状请宝便是圣旨,安得不乱?』商英言:『祖宗以来,擢用台谏官,或出自宸衷,或采于久次,或下禁从,各举所知,号为不次用人。然自州县选人召对者,不过三四人而已,曾未见近岁多士拔擢之骤也。由庠序不数月作六察,由六察不数月作殿中侍御史,又不数月作侍御史,作中丞,作谏议,作给舍,作执政。问之以政事,则不知也;问之以古今,则不知也;问之以边防,则不知也;问之以钱谷,则不知也,安得有限之名器,而待无穷之进取哉?』辛巳,太白犯岁。己丑,张商英为中书侍郎。辛卯,月犯斗。
  三月,陈正汇者,瓘子也。先是,瓘居明州,遣正汇以事如钱塘。正汇素闻其父言蔡京奸邪,将不利于社稷,且闻京尝有倾摇东宫意。及是,又闻蔡宗盛称京后当获福非常,亟诣杭州,告谋反有端。事连陈师锡。时蔡薿帅杭,遂执正汇送京师,下诏狱。瓘自明州赴逮。吏胁瓘使承教正汇妄诉,瓘语吏曰:『正汇安能知京反谋?瓘实知之。愿得笔札,悉以闻。』吏恐惧不敢与。正汇坐所告失实窜海岛,瓘安置通州,师锡亦贬郴州,崇但勒停云。
  甲寅,月犯亢。
  四月,太白犯井钺。庚辰,太白犯井。辛巳,入井。
  五月甲辰,荧惑犯岁。秘书监何志同奏:『庆历间,尝命儒臣集四库秘藏叙次为籍,名之曰《崇文总目》。其书之总凡三万六百六十九卷。今一馆所藏,善否相揉,号为全本者,不过二万余卷,而脱简断编,亡散阙逸之数亦如之。宜及今有所搜采,视庆历旧录及《总目》之外别有异书,并许借传。』从之。诏改立词学兼茂科。乙卯,彗出奎、娄间。甲子,诏:『蔡京权重位高,人屡告变,全不引避,公议不容。言章屡上,难以屈法。制曰:宜褫师臣之秩,俾参宫保之官。』京西转运使张杲言:『蔡州诸县有瑞麦,一茎两岐至七八岐者凡十亩。』具图十二本以闻。
  六月戊辰朔,通议大夫、申国公章惇追复特进。荧惑犯月星。乙亥,月犯进贤。癸未,岁犯天阴。庚寅,太史局言彗星全消。
  秋七月戊申,月犯斗。戊午,月犯岁。辛酉,荥惑入井。
  八月甲戌,月犯天江。
  闰八月丙午,填犯泣。丙辰,荧惑犯鬼,又犯积尸气。
  九月丙寅朔,日有食之。张商英表上袁州瑞禾图。
  冬十月戊戌,太白昼见。戊午,太白犯氐。
  十一月丁卯,祀昊天上帝于圆坛,以太祖配。大赦天下,改明年元曰政和。戊寅,右仆射张商英表:『愿编集熙宁、元丰政事,号曰《皇宋政典》。若陛下增光润色之事,率以类贯其篇。所定篇目凡十七,曰原庙、官制、新省差除、三舍、导洛、断例、回河、保甲、将兵、免役、青苗、吏禄、守具、礼乐、营造、籴便、茶马。』是日,诏通州安置人陈瓘与自便。月犯五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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