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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记类

闽中理学渊源考-卷四

繁体中文】  作者:(清)李清馥   发布:2016年05月31日   阅读: 次   【以稿换稿


  ○文质罗豫章先生从彦学派
  尝考史传先生从杨文靖公问学既而筑室山中絶意仕进终日端坐间謁杨公将乐溪上吟咏而归恒充然自得又考延平先生屏退山田结茅水竹之间谢絶世故餘四十年簞瓢屡空怡然自适然后知二公安贫守道优游乐天守孔颜家法私心向往不禁超然寓懐於尘坌之外矣豫章之从学史载年四十餘后相从尚二十年所讲贯切磨服膺终身文公尝言龟山门徒千餘然语其潜思力行任重诣极盖罗公一人而已其為学大旨尝令学者於静坐中看喜怒哀乐未发之谓中未发时作何气象盖其所重在涵养操存以身体之以心騐之此非独杨罗李朱逓传之学的即程门二先生学的也后世於心性根源隔膜异视本体不明反己功踈故二先生阐发此义罗李逓传守此尤谨当日程子所谓须静坐始能收敛者盖收敛方见本体易言利贞者性情也本义言利贞是收敛归本体处於此可见性情之实在天道於穆不已者四时不息之运而收敛翕聚為造化生物之本在人身為归根复命之时伊川程子又恐人邻於摄心坐禪只管静去与事物不相交涉故说只用敬不用静苏氏季明於师门问答备详其义朱子於延平没后与南轩讲论中和之旨反复数年始定其说无非此也虽曰静曰敬义有偏全然其体认大本涵养本源学者求端性善於人生而静以上之初於静字似有端的伊川解静専云不専一则不能直遂正是此意则静中工夫固是养动之根矣朱子远宗伊川谓观未发之说终是少偏亦是救彼时偏重之弊耳窃谓论探索之原而静之义為切求体用兼备而敬之说為长盖敬统其全而静极其本罗李工夫朱子累述之要之皆并行不悖矣溯厥渊源如颜氏之四勿曾氏之动容貌正颜色孟氏之存夜气以及周程之主静定性无非殊条而共贯也呜呼求道者舍此亦无所用其力矣乾隆丁夘六月十日
  文质罗豫章先生从彦
  罗先生讳从彦字仲素先代自豫章徒剑浦世称為豫章先生祖父皆隐身不仕先生自幼頴悟不為言语文字之学及长严毅清苦篤志求道初从审律吴国华逰已而闻杨龟山得伊洛之学遂徃从焉初见三日惊汗峡背曰不至是几枉过一生矣尝论易至乾九四一爻龟山曰曩日闻伊川说甚善先生遂鬻田走洛见伊川问之所闻亦不外龟山之说於是归而卒业龟山之门龟山与语云今之学者只為不知為学之方又不知学成要何用此事体大须曽着力来先生受命益力既而筑室山中絶意仕进终日端坐间謁龟山将乐溪上吟咏而归恒充然自得自是抠衣侍席二十餘载初龟山以孟子饥者甘食章令先生思索先生曰饮食必有正味饥渴害之则不得正味而甘之犹学者必有正道不说於小道而适正焉则尧舜人皆可為矣龟山曰此说甚善更於心害上一着猛省则可以入道矣先生服膺此语凡世所嗜好一切禁止故学问日新尤不可及然其晦跡求志人鲜知者沙县陈黙堂渊毎诣先生竟日乃还谓人曰自得仲素日闻所未闻奥学清节南州冠冕也先生与黙堂亦多往复问辨尝与书曰承喻圣道甚微有能於后生中得一个半个可以与闻於此庶几传者愈广吾道不孤又何难之不易也某闻尊兄此言尤著意询访近有后生李愿中者向道甚鋭曾以书求教趋向大抵近正云由是愿中执弟子礼从之学时政和六年也其后新安朱乔年官於延亦同门受业焉七年复从龟山於毘陵授学经年尽裒得其书以归靖康元年遵尧録成厯言宋一祖三宗开基绍述若舜禹遵尧相守一道见王安石用事则痛心疾首绍兴二年以特科授惠州博罗县主簿适州学落成郡守周綰命先生行释菜礼与诸生等往复论道有洙泗讲切气象吕舍人以诗叙诸庙壁其山居有颜乐斋寄傲轩濯缨亭诸胜每赋诗与黙堂诸公相倡和所著有春秋指归毛诗解中庸语孟说议论要语台衡録二程龟山语録五年卒於官年六十有四朱晦菴曰龟山先生倡道东南士之游其门者甚众语其潜思力行任重诣极如罗公者盖一人而已又语类载道夫言罗先生教学者静坐中看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未发时作何气象李先生以為此意不惟於进学有力兼亦养心之要而遗书云既思则是已发昔尝疑其与前所举有碍细思亦甚紧要不可以不考直卿云此问亦甚切但程先生剖析毫釐体用明白罗先生探索本原洞见道体二者皆有大功於世善观之则亦并行而不相悖矣况罗先生於其静坐观之乃其思虑未萌虚灵不昧自有以见其气象则初不害於未发苏季明以求字為问则非思虑不可伊川所以力辨其差也先生曰公虽是如此分解罗先生说终恐做病如明道亦说静坐可以為学上蔡亦言多著静不妨此说终是小偏纔偏便做病道理自有动时自有静时学者只是敬以直内义以方外见得世间无处不是道理虽至微至小处亦有道理便以道理处之不可专要去静处求所以伊川谓只用敬不用静便说得平也是他经厯多故说得恁地正而不偏若以世人纷扰观之会静得固好如讲学则不可有毫髮之偏也又曰静坐理会道理自不妨只是讨要静坐则不可又曰存养之功不専在静坐时须於日用动静之间无处不下功夫乃无间断尔(按朱子此段与罗李讲习之初略有出入真西山尝言此朱子发明伊川程子主敬之说而不专主於静云)淳右间赐諡文质明万厯间从祀孔子庙廷国朝康熙四十五年从学臣沉涵之请赐御书奥学清节四大字匾於祠
  (谨案豫章先生本传宋史详矣独其载政和二年壬辰受学龟山於萧山年四十一后之綦録斯传者考证似有未合兹辑此传从邵氏宏简録毛氏豫章事实年谱黄氏宋儒学案并龟山集豫章集朱子经义考诸书辑録而重订焉学案云考龟山丁亥知餘杭壬辰知萧山相去六年而餘杭所闻已有豫章之问答则其从学非始於萧山明矣其言豫章之见伊川在见龟山之后伊川卒於丁亥若见龟山始於壬辰则伊川之卒已六年矣又何从见之乎以上所考辨殊有足据独学案豫章本传载崇寧初见龟山於将乐余求其所証未得考罗氏革跋豫章师说云族兄仲素从龟山游抠衣二十餘载就豫章授官博罗主簿之岁溯上二十九载当在崇寧三年甲申按是年以后龟山皆赴官非在家也所云见龟山於将乐者此则未合再考龟山年谱辛巳春沙阳陈黙堂渊投书问学以黙堂跋师说考之自云与豫章定交几四十年以豫章卒官之岁溯至黙堂投书问学之年有三十五年亦几四十年矣又考龟山年谱自元符二年己夘归家三年庚辰讲学於含云寺作勉学诗以示诸生中有学成要何用奔走利名塲之戒与语録训豫章语云今之学者只為不知為学之方又不知学成要何用之说语意相回越一年辛巳即属陈氏渊问学之岁意彼时龟山学成道尊群从蔚萃较其时考其地似有足徵盖自绍圣四年伊川先生以党论送涪州编管越両年龟山归自瀏阳抵家正值洛学党禁之餘传中所谓杜门累年沉浸经书推广师说者此其时也其指示学者大本所在以身体之以心騐之即其指缺也至其髙弟黙堂陈氏渊投书问学亦适及讲学是年之上下黙堂所言订交於先生者未始不於此相邂逅也於乎四贤一脉转相嬗承其所维繫诚一缕千钧之重斯文其不在兹乎载籍浸远考证莫详今将原稾不敢遽下从学何年与受学何处就前人所考证者重订其略尚有待於博考者正云乾隆己丑三月望日清馥谨识)
  罗豫章先生文集
  宣和三年岁在癸丑之中秋朱乔年得尤溪尉常治一室聚群书宴坐寝休其间后知大学之渊源异端之学无所入於其心自知卞急害道名其室曰韦斋取古人佩韦之义泛观古人有以物為戒者有以人為戒者所谓佩韦以物為戒者也人之大患在於不知过知过而思自改於是有戒焉非贤者孰能之乎予始以困揜未能遂志因作航斋陆海中且思古人所以进此道者必有由而然久之乃喟然叹曰自孟軻氏歿更厯汉唐寥寥千载迄无其人有能自树立者不过注心於外崇尚世儒之语而已与之游孔氏之门入於尧舜之道其必不能至矣夫中庸之书世之学者尽心以知性躬行以尽性者也而其始则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其终则曰夫焉有所倚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此言何谓也差之毫釐谬以千里故大学之道在知所止而已茍知所止则知学之先后不知所止则於学无自而进矣漆雕开之学曰吾斯之未能信曾点之学曰异乎三子者之撰颜渊之学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而孔子悦开与点称颜回以庶几盖许其进也此予之所尝自勉者也故以圣贤则莫学而非道以俗学则莫学而非物乔年才髙而智明其刚不屈於俗其学也方进而未艾斋成之明年使人来求记於余余辞以不能则非朋友之义欲蹈袭世儒之语则非吾心故以其尝所自勉者併书之使人知其在此而不在彼也(韦斋记)
  延平先生答晦翁云承録示韦斋记追往念旧令人凄然某中间所举中庸始终之说元晦以為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即全体是未发底道理惟圣人尽性能然若如此看即於全体何处不是此气象第恐无甚气味耳某窃以谓肫肫其仁以下三句乃是体认到此达天德之效处就喜怒哀乐未发处存养至此气象儘有地位也
  略曰五经论其理春秋见之行事春秋圣人之用也龟山常告人曰春秋其事之终与学者先明五经然后学春秋则其用利矣亦以此也政和岁在丁酉余从龟山先生于毗陵授学经年尽裒得其书以归掇其至当者作春秋指归(春秋指归序)
  议论要语
  圣人无欲君子寡欲众人多欲
  横渠教人且令留意神化二字所存者神便能所过者化私吝尽无即浑是道理即所过自然化矣
  正者天下之所同好邪者天下之所同恶而圣贤未尝致忧於其间盖邪正已明故也至於邪正未明则圣贤忧之观少正夘言偽而辨行僻而坚孔子则诛之杨墨一则為我一则兼爱孟子则闢之皆邪正未明而惑人者众此孔孟之所以汲汲
  教化者朝廷之先务廉耻者士人之美节风俗者天下之大事朝廷有教化则士人有廉耻士人有廉耻则天下有风俗或朝廷不务敎化而责士人之廉耻士人不尚廉耻而望风俗之美其可得乎
  君子在朝则天下必治盖君子进则常有乱世之言使人主多忧而善心生故天下所以必治小人在朝天下必乱盖小人进则常有治世之言使人主多乐而怠心生故天下所以必乱
  朝廷大姦不可容朋友小过不可不容若容大姦必乱天下不容小过必无全人
  立朝之士当爱君如爱父爱国如爱家爱民如爱子然三者未尝不相赖也凡人爱君则必爱国爱国则必爱民未有以君為心而不以民為心者故范希文谓居庙堂之上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谅哉
  君明君之福臣忠臣之福君明臣忠则朝廷治安得不谓之福乎父慈父之福子孝子之福父慈子孝则家道隆盛得不谓之福乎俗人以富贵為福陋哉
  名器之贵贱以其人何则授於君子则贵授於小人则贱名器之所贵则君子勇於行道而小人甘於下僚名器之所贱则小人勇於浮竞而君子耻於求进以此观之人主之名器可轻授人哉
  祖宗法度不可废德泽不可恃废法度则变乱之事起恃德泽则骄佚之心生自古德泽最厚莫若唐虞向使子孙可恃则尧舜必传其子至於法度莫若周家之最明向使子孙世守则厯年至今犹存可也
  王者富民霸者富国富民三代之世是也富国齐晋是也至汉文帝行王者之道欲富民而告戒不严民反至於奢武帝行霸者之道欲富国而费用无节国乃至於耗
  西汉人才可与适道东汉人才可与立三国人才可与权杜钦谷永可与适道而不可与立故附王氏陈蕃竇武可与立而不可与权故困於宦官至於诸葛孔明然后可与权夫人才至可与权则不可以有加张良近太公之材略诸葛亮近伊伊之出处然良佐髙祖论其时则宜论其德则合亮处三国则才大任小惜哉
  士之立朝要以正直忠厚為本正直则朝廷无过失忠厚则天下无嗟怨二者不可偏也一於正直而不忠厚则渐入於刻一於忠厚而不正直则流入於懦汲黯正直所以闢张汤之残刻武帝享国五十五年其臣之贤独此一人而已武帝反不用其君可知
  中人之性由於所习见其善则习於為善见其恶则习於為恶习於為善则举世相率而為善而不知善之為是东汉党錮之士与夫太学生是也习於為恶则举世相率而為恶而不知恶之為非五代君臣是也
  老子曰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指国家而言故晋武平吴何曾知其将乱隋平平陈房乔陈其不久祸福倚伏者其在兹乎人之立身可常行者在德不可常行者在威盖德则感人也深而百世不忘威则格人也浅而一时所畏然德与威不可偏废也常使德胜威则不失其為忠厚之士茍威胜德则未免為鍜鍊之流观羊祜与杜预俱守襄阳后人思祜之深而思预之浅者岂祜尚德而预尚威乎
  石守道採摭唐史中女后姦臣宦官事各以其类作三卷目之曰唐鑑而言曰巍巍巨唐女后乱之於前姦臣壊之於中宦官覆之於后考其所论可為万世鑑惜乎不推其本而言之故人主欲惩三者之患其本不过有二以内则清心以外则知人能清心则女后不能乱之能知人则姦臣不能壊之宦官不能覆之请借明皇一君而论开元能清心矣能知人矣武氏惠妃萧蒿杨思勉岂能易其志及天寳之际不能清心矣不能知人矣而杨贵妃李林甫髙力士遂乱其心清心知人其人主致治之本歟
  姦邪之人乱国政李林甫是也庸鄙之士弱国势张禹是也荀子曰权出於一者强谓权出於一则主势不分而君道尊矣后世宰相侵君之权而不令终者多如李文饶尚不能免此况李林甫之徒哉為人臣者当视此以為戒
  人世读经则师其意读史则师其迹然读经以尚书為先读史以唐书為首盖尚书论人主善恶為多唐史论朝廷变故最盛
  诗
  观书有感
  静处观心尘不染閒中稽古意尤深周诚程敬应粗会奥理休从此外寻
  自警
  性地栽培恐易芜是非理欲谨於初孔颜乐地非难造好读诚明静定书
  示书生
  知行蹊径固非艰每在操存养性间此道悟来随寓见一毫物欲敢相闗
  颜乐斋
  山染嵐光带日黄萧然茅屋枕池塘自知寡与真堪笑赖有颜瓢一味长
  邀月臺
  矮作垣墻小作臺时邀明月写襟懐夜深独有长庚伴不许庸人取次来
  延平先生云罗先生山居诗侗记不全今只据追思得録去邀月臺诗云云侗见先生出此语后两句不甚怯人意尝妄意云先生可改下两句不甚浑然先生改云也知邻鬭非吾事且把行藏付酒杯盖作此数絶诗正靖康间也
  勉李愿中五首愿中以书求道甚力作诗五首(以勉其意然借视听於聋盲未知是否)
  圣道由来自坦夷休迷佛学惑他岐死灰槁木浑无用縁置心官不肯思(学道以思為上孟子曰心之官则思书曰思曰睿睿作圣惟狂克念作圣佛法一切反是)
  不闻鸡犬闹桑麻仁宅安居是我家耕种情田勤礼义眼前风物任繁华
  今古乾坤共此身安身须是且安民临深履薄縁何事祗恐操心近矢人(外吾圣人之学申韩佛老皆冇书在决择也)
  彩笔画空空不染利刀割水水无痕人心但得如空水与物自然无怨恩(吾道当无疑於物)
  权门来往絶行踪一片閒云过九峰不似在家贫亦好水边林下养踈慵
  颜乐亭用陈黙堂韵
  平时仰止在髙山要以亭名乐内颜颠倒一生浑是梦寻思百计不如閒心斋肯与尘污染陋巷寧容俗往还坚守簞瓢心不改恐流乞祭向墦间
  寄傲轩用陈黙堂韵
  自嗟踽踽复凉凉餬口安能仰四方目送归鸿心自远门堪罗雀日偏长家徒四壁樽仍緑侯户千头橘又黄我醉欲眠卿且去肯陪俗客语羲皇
  备考
  金华胡氏翰撰罗文质公集叙曰尚论人物者功业易见学术易知而道德為难颜子之不违仁必孔子而后知之有若之似圣人必曾子而后辨之一时之门弟子非不贤也日与之处也犹不能致察於斯而况庸常之人方之圣贤才智相百十也将探其所蕴之精微孰从而得之乎而况世之相去又远也将极所至之髙妙孰从而得之乎扬子云曰存则人亡则书将必於其书而知之而得之罗文质公之在宋仕不登於朝化不行於国绍兴之未言任斯道之重者必属之先生焉先生受学於龟山杨文靖公因文靖而见伊川程正公则固及程氏之门矣当是时若李吁之才器谢良佐之力学张绎之髙识尹焞之篤行未尝不与其进而道南之叹明道独於龟山发之及论西铭犹不能无疑伊川以理一分殊喻之道之难明也如此先生闻易於龟山与其闻於伊川者无间则固会而為一矣尝谓汉唐儒者能自树立不过注心於外与之游仲尼之门入尧舜之道必不能至此其志為何如哉由是性明行完扩之以广大体之以仁恕有如李延平之书潜思力行任重诣极有如朱晦菴之言其所造又何如哉李吁辈未闻有以是与之者今欲以其近似而窥测之固学者之所惑也独不考之先生之遗书乎盖博古通今务以文章為学者非先生之学也忠信愿慤不為非义而自守者非先生之学也二者不同而俱失之先生之学静而求之喜怒哀乐未发之中扩而极夫肫肫其仁渊渊其渊则达天德之妙矣举而措之行事施於有政则莫非达道之用矣故先生退而隐居而志常存乎天下遭世多故而义不忘乎朝廷其言类皆切於时弊达於治体其言既足以惩熙寧创残之失其授受之际又足以啟淳熙理学之正观是集者虽不能尽知先生因文以求义因迹以求用庶亦得其绪餘乎余喜遂不坠其家学以寡闻陋见论前人之道德其亦过矣仲尼之门颜子交一臂而失之而况其远者其亦难言矣姑存其大要焉
  毛氏念恃撰豫章罗先生事实节略曰先生清介絶俗里人知之者尚少惟郡人李愿中新安朱乔年闻先生得伊洛之学於龟山之门遂执弟子礼从之游愿中以书謁先生云先生性明而脩行全而洁充之以广大体之以仁恕精深微妙多极其至汉唐诸儒无近似者至於不言而饮人以和与人并立而使人化如春风发物盖亦莫知其所以然也故读圣贤之书稍有见识者皆愿授经门下以质所疑其愿中之所以心服於先生而善為形容与凡从先生学问者终日相对端坐解说文字未尝一及杂语晚年以特奏中下科授惠州博罗县主簿或曰博罗尉绍兴二年壬子八月上丁延平郡守周綰命之领袖诸生行释菜礼有洙泗齗齗气象焉盖先生之道上得之杨龟山再上则得之河南程夫子一传而為李延平再传而為朱紫阳则先生其继徃开来之人哉其山居有颜乐斋寄傲轩邀月臺独寐轩白云亭又池畔有亭曰濯缨每自赋诗黙堂诸公皆有唱和尝曰士之立朝要以正直忠厚為本正直则朝廷无过失忠厚则天下无怨嗟又曰朝廷大奸不可容朋友小过不可不容若容大奸必乱天下不容小过则无全人又云教化者朝廷之先务亷耻者士人之美节风俗者天下之大事朝廷有教化则士人有亷耻士人有亷耻则天下有风俗或朝廷不务教化而责士人之亷耻士人不尚亷耻而望风俗之美其可得乎又曰君子在朝则天下必治盖君子进则常有乱世之言使人主多忧而善心生故天下所以治小人在朝天下必乱盖小人进则常有治世之言使人主多乐而怠心生故天下所以乱先生之言其体用兼该如此所著诗春秋语孟解说释例今多不传其著遵尧録八卷厯言宋之祖宗绍述纲举目张无汉唐杂霸之未醇君圣臣贤若舜禹遵尧而不变迨乎熈寧之间王安石用事管心鞅法甲倡乙和卒稔祸乱為痛心疾首义激由中言言剴切书成未奏公殁之后七十九年為寧宗嘉定癸酉延平郡守刘允济上其书於朝乞宣付史馆锡諡号至理宗淳右六年提刑杨栋请諡罗李两先生七年乃锡諡文质至正三年有沙县知县曹道振者辑先生之行实為年谱一卷事虽不详亦可寓景行之一班焉尔善乎庐陵刘将孙之跋先生遗稿也其文曰学记曰三王之祭川也先河而后海此之谓务本至哉言乎此师友之定论也考亭朱子出延平李氏延平出豫章罗氏今朱氏之书满天下豫章延平之遗言绪论未有闻者将孙一来延平适兵革之后慨然求之耆旧间久乃得延平问答其词语浑朴皆当以三隅反者且自谓不能发挥以文又乆之得豫章家集所传者寥寥仅见又非延平比益信二先生之所以上接伊洛而下开考亭者或曰其简也若是道乌乎传余作而言曰兹道之所以传也子曰余欲无言又曰文莫吾犹人也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言语之道盛而自得之学隐矣二先生之自得者有不能得於言也其所以传朱氏者亦不在於言也朱氏之得於二先生者亦有不能言者也而朱氏之所為言之长者其所授者无二朱氏也朱氏之言不得已而言者也而世之求道者往往必求之言也则吾為斯道慨然於此久矣此集鳩集劳矣宝守尤不易正不必他求而附益之先生之所以為先生者不在此盖尝拜先生之晬容矣光风霽月玉色金声剑山青青剑水流清徘徊瞻极何往而不闻金石丝竹之音也是可為善言道南之学者矣是可為善读豫章先生之集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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