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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蜀文化

鱼凫图腾与道教的三官崇拜

以稿换稿】【繁体】  作者: 佚名   来源: 网络整理   阅读 次  【    】【收藏

鱼凫是巴蜀早期鱼凫氏族的图腾。大约距今4500年前,鱼凫氏族生活于岷江上游,后进入成都平原,其氏族首领并代蚕丛、柏灌而为蜀王。今四川温江有鱼凫王墓、鱼凫城遗址,广汉三星堆出土文物也反映了鱼凫图腾崇拜,此外尚有大量相关民间故事流传至今。图腾物鱼凫是一种捕鱼的水鸟,俗称水老鸹,浑身黑色,双眼有精光,眈视可畏。更神秘的是,此鸟有认巢的习性,因而在原始×的招魂仪式中,它或作为载体,或被认作所招之魂。三星堆出土的大量文物都可见鱼凫图腾的形象,如神树上的九只鸟、人物面具上状似鸟眼的眼睛。尤为引人注目的是祭祀坑中出土的重要文物——国之重宝神坛上,青铜铸造的鱼凫位于象征至高无上的地位的神坛顶端。鱼凫氏的都城瞿上之“瞿”字,也是鸟的双目的意思。 鱼凫图腾包括鱼和鸟。三星堆一号祭祀坑出土的象征王权神权集中的金杖,上面的三组图案均由鸟与鱼构成,这说明鱼凫国由分别以鸟和鱼为图腾的两个部落的联盟为主体而形成。在《山海经》中我们可以发现一些线索。根据蒙文通的考证,《山海经》成书最迟不晚于公元前4世纪中期,为记载巴蜀早期史迹之书。《山海经·大荒西经》上有一则神话:

有鱼偏枯,名曰鱼妇。颛顼死即复苏。风道北来,天乃大水泉,蛇乃化为鱼,是为鱼妇,颛顼死即复苏。按王家祐的观点,鱼妇即鱼凫。因而鱼凫氏乃颛顼后裔兼并另一氏族的结果。《山海经·大荒北经》上的另一则记载可为佐证:

有叔蜀欠 国,颛顼之子,黍食,使四鸟虎、豹、熊、罴。

毕沅注此处的“叔蜀欠 国”,认为就是《华阳国志》上的“蜀”。大概因蜀在“周之叔世”称王。蜀人也自认为是颛顼之后。《山海经》、《竹书纪年》和《淮南子》均载“颛顼生若水”,即今四川西部雅砻江,也有考证为颛顼生自氐水,也在川西。颛顼氏的图腾为鸟。按地理位置来看,与颛顼合并的为以鱼作图腾的氐人国。《山海经·海内南经》云:

氐人国在建木西,其为人人面而鱼身,无足。

以上记载不仅说明了鱼凫图腾的来源,而且还包含着“死而复苏”的原始×内容。几乎所有原始民族都发明了长生不死的信仰,巴蜀古族的死而复苏的体系却别具特色,即不仅包含了“不死”,而且有“仙化”。而这些又集中体现在鱼凫图腾信仰上。《华阳国志·蜀志》记载:“次王曰鱼凫,王田于湔山,忽得仙道。蜀人思之,为立祠。”鱼凫之后的蜀王杜宇也在湔山仙化。此外,古书记载的蜀中神仙不胜枚举,说明此地有浓厚的仙化氛围。下文将作具体探讨。

水中转生是鱼图腾崇拜的内容。鱼凫(妇)为颛顼在水中之转生,即颛顼死后,入于水中得鱼与之合体而复苏,从而“不死”。有关颛顼墓葬的记载对此也有暗示。《山海经·海内东经》曰:“汉水出鲋鱼之山,帝颛顼葬于阳,九嫔葬于阴。”《大荒北经》附禺之山后有“丘西有沉渊,颛顼所浴”的记载。又水神颛顼的佐神禺弓?,与禹乃同一家庭,禹父鲧与水、鱼的关系密切。又颛顼生建木西,《淮南子·坠形训》称:“后稷垄在建木西,其人死复苏,其半鱼在间。”“后稷之葬,山之环之,在氐国西。”《太平广记》卷四七一《人化水族》记载青城县簿薛尾死后变为鲤鱼,因得复生。“帝高阳之苗裔”屈原投汩罗江,也是期望在水中获得永生。此外典故甚多。 水中为什么能够转生?巴蜀先民长期在长江上游的水边生活,形成了独特的水文化,因而有关生命现象的理解都与水结下了不解之缘。人生缘于水,死而归于水,以水解释生命现象,对他们来说是相当自然。帝颛顼生自若水,死后主宰玄冥之境是其中一例;夜郎侯生于水中之竹,哀牢王之母触水中之木而妊;杜宇之妻出自原地井等等,都是蜀中水文化解释生命的具体表现。水不仅解释了生和死,而且解释了病。所以,偏枯之鱼,当风道北来,天大水泉之时,可以复苏。 巴蜀原始巫教认为,人死之后,化为鬼灵顺水而下。然而水中并不平静,充满神怪精灵,鬼灵在水中实在祸福难料,因而先民有招魂仪式、祭祀仪式等,或帮助亡灵引道路,或祈求神灵保佑。如《华阳国志》记载李冰“谓汶山为天彭门,乃至湔氏县,见两山相对如阙,因号天彭阙。仿佛若见神,遂从水上立祀三所祭用三牲,王圭 璧沉氵贲 ……外作石犀五头,以压水精……作三石人立水中,与江神要,水竭不至足,盛不没肩”。 颛顼、大禹、鱼凫等都是蜀中早期治水英雄,鱼凫、杜宇、鳖灵均因治水有功而为蜀王。他们的治水更有×色彩,即能以神力导江合流,使鬼灵不迷。如各书描写的颛顼的助手水神玄冥(禺?)的形象:

北极这神名禺?,灵龟为之使也。(《山海经·大荒经》)北方禺?,人面鸟身,珥两青蛇,践两赤蛇。(《海外北经》)禺?,不周风之所生也。(《淮南子·坠形训》)

因为他们能如此救护生灵鬼灵,蔡邕《独断》称颛顼为“疫神帝”。 但水中的转生仅仅解释了“不死”,尽管得鱼与之合体可以“死而复苏”,正如《楚辞·天问》所问:“出自汤谷,次于蒙汜;自明及晦,所行几里?”即死而复苏也未必彻底解脱了。这暗示了只有鱼、凫图腾的融合才能臻于完美。同为颛顼子孙的楚人将这鱼凫之变记叙得更加清晰。《庄子·逍遥游》开篇即讲述“鲲”化为“鹏”的故事,说明了“天池”的优越。蜀中的具体体现则为河流以鸟命名。三星堆边有“鸭子河”,其上游“湔水”之“湔”,即“前”,像鸟羽;雒水之“雒”意为鸟语;弥蒙水及灌江像鸟巢;眉水像鸟之上顾等等。

鸟图腾意味着对天的崇拜。颛顼被称为天帝,蜀人自称为天族。“天彭门”即彭天二族立国的地理标志。颛顼虽在生自若水,但最终来源却是天上:

颛顼母曰女枢,瑶光之星,如蜺贯月正白,感女桓,生黑帝颛顼,女云 姓,以水德王。

天族祖先黄帝、少昊、颛顼都是他们的母亲感星光而生,《山海经》叙述青阳昌意“降居”若水氐水,也是从天而来之意。三星堆出土了一个巨大的金属轮,,表示阳光四射。 鸟在远古被看做日月星辰的精魂。《山海经》曰:“汤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载于乌。”“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欲,在黑齿北。居水中,有大木,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若木在建木西,末有十日,其华照下地。”因此,鸟图腾崇拜也就兼含天的崇拜与祖先灵魂的崇拜。 这里也可以看到一般的鬼灵观念在此表现为魂魄。扶桑十日应理解为太阳神颛顼的“三魂七魄”,正如川西现在仍然流传的魂魄说法。王夫之认为:

人之有魂,本乎天气,轻圆飞扬而亲乎上。与阴魄相守,则常存不去;若生神生意以外驰,则滑乱纷纭而不守身中,所谓魂升于天魄降于地而死也……以意存神,以神敛魄,使之凝定融洽于魄中,则其飞扬之机息,而自然静存也。顺之则生人生物,逆之则成仙。

鱼凫图腾中的鸟与鱼分别代表魂与魄。太阳神颛顼白日飞驰不息,正所谓“魂升于天魄降于地”,当其运行到蜀地西北高耸的岷山之后时,人便以为颛顼已经死亡,然而当其次日在东方冉冉升起,人们目睹太阳更加神采奕奕的同时,不得不在惊奇中解释其原因。在山只不过暂是蒙蔽了阳光,因而人们称为“蒙山”,山后必有深渊,使鱼鸟魂魄合体,此即蒙谷,昧谷,而昧谷通于天池蜴谷,天水才能使旭日熠熠生辉,腾空而去,使颛顼来自天上的生命回归天庭。 昧谷与天池相通,也就意味着一个没有天地间隔,甚至可以说没有天地的无限的宇宙。也可以将它称为王夫之所说的“天气”,也可以说就是《淮南子·坠形训》中能生鸟和鱼的“水”,若魂魄能与“天气”或“水”同一,则不再有飞驰升降,也不再有生死存亡。鱼凫杜宇以鸟的形式羽化飞升,他们仙化之后想来应不受魂飞魄降的限制。

登仙必须有凭借,由此而使地成为崇拜对象。 《山海经》上列举了很多不死之药。如《海内经》上“开明东有巫彭、巫抵、巫阳、巫履、巫凡、巫相、夹窫窳之尸,皆操不死之药以拒之。窫窳者,蛇身人面,贰负臣所杀也。”又《大荒西经》云:“大荒之中,有灵山、巫咸、巫即、巫盼、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十巫,从此长降,百药爰在。”这些巫中,如彭、咸等都是颛顼之后,都是神医,彭、咸等又是传说中医道创始者。彭即彭祖,“天彭门”由此得名,与鱼凫氏关系密切。神巫职责在于上下于天地之间,各种药物是借以达到目的的技术手段。地上的巨树,可以作为天地之梯。如位于天下之中都广之野的建木:“有木,青叶紫茎,玄花黄实,名曰建木,百仞无枝,有九欘,下有九沟,其实如麻,其叶如芒,大白皋 爰过,贡帝所为。”建木东有扶桑,建木西有若木。建木所在的都广之野即成都平原,可见其与鱼凫图腾关系之密切。三星堆出土文物中,有一株巨大的青铜树,残树上有硕大的花果,枝叶间栖息着九只鸟,有学者猜测其为“末有十日,其华照下地”的若木。 其次是洞天观念,相信某些山洞通于天界或仙界,或有神灵居住,在此修炼仙道,必将获益匪浅。据王家祐先生考证,仙道洞府在鱼凫王时代已形成系统,后来张陵创正一盟威之道时因袭、扩大而设二十四治,首治即阳平治,位于湔山鱼凫祠。此外,鱼凫时期教区遗名为其“种民”保留,如“浮山化”、“汉洛化”、“绵母治”、“祝水治”等。 山峰崇拜。鱼凫氏族境内有不少山名为“不死之山”,如《山海经》中所述。山峰崇拜大概直接与星斗崇拜有关,从而也反映了鬼灵崇拜。如蒙山九峰,旧称五峰,为青龙、朱雀、天牙、元武、白虎、与五斗相应。五方是北方水神崇拜的发展。《楚辞·远游》反映了这一观念。诗中叙偕仙人周游仙境:始自南方,次而东方,“过乎句芒,历太白皋以后转”,然后西方,“过蓐收乎西皇”,到达北方玄冥之境,“逴绝垠乎寒门”,“从颛顼乎增冰”。最终进入道域,“下峥嵘而无地兮,上寥廓而无天,视倏忽而无见兮,听惝怳而无闻。超无为以至清兮,与泰初而为邻。” 服药、樊树、栖洞府、游五方反映了不同的登仙途径,总之可以看做对地的崇拜。史载颛顼“绝地天通”,然而这次事件的起因是“九黎乱德”、“民神杂糅”,主要针对苗民,也可反证其事。巴蜀先民则奉行“天地一体”,而仍然自称天族。

张陵创立五斗米道时,巴蜀疾疫流行,民间以为系鬼魁所致,盛行巫鬼之风,反映了鱼凫图腾以来的鬼灵崇拜。张陵通过吸收改造巫教而成立了道教,因应风俗而简化之为自首已过。如《三国志·张鲁传》注引《典略》云:“请祷之法,书病人姓名,说服罪之意,作三通,其一上之天,著上山;其一埋之地;其一沉之水,谓之三官手书。使病者家出斗米,以为常。故号曰五斗米师。”这显然是对鱼凫图腾崇拜的继承。《道门科略》对“水”的作用说得更明显:“若疾病之人,不胜汤药针炙惟服符饮水及首生年以来所犯罪过,罪应死者皆为原赦,积疾困病,莫不生全。” 张陵与水神盟威以助成文明与太平。“陵又欲廉耻治人,不喜施刑罚,乃立条制,使有疾病者皆疏生身以来所犯之事,乃手书投水中,与神明共盟约,不得复犯法,当以身死为约。于是百姓计愈,邂逅疾病辄当首过,一则得愈,二使羞惭,不敢重犯,且畏天地而致。”其后张衡、张鲁,亦以鬼道教。 天师道是黄老儒墨思想与巴蜀鬼道的融合,在其后的发展中,鱼凫图腾崇拜蕴含的三官观念为道教体系化作出突出贡献:道德是不死和仙化的观念,这是道教一开始就有而其他×未宣扬的。天师道将鱼凫祠作为二十四治之首阳平治,天师嗣子张衡在鱼凫仙化之处仙化,明确显示了这一观念与鱼凫图腾之间的渊源。第二,道教的神系。隋唐以来,道教形成了以“三清”、“四御”为主体的神灵系统。神灵主要来自民间巫术信仰。张陵“自称太清玄元”,可见“三清”渊源所自。“一气化三清”之“一气”即“水”。饶宗颐说“道家目水为宇宙之根源”,这与鱼凫图腾观念一致。“三清境”由“三官”主宰:天官主玉清,地官主上清,水官主太清。第三,道教的宇宙观。道教提出了“三元气论”:“夫混沌分后,有天、地、水三元之气生成人伦,长养万物。”鱼凫图腾中的“天地水”区分并不明确,因而可谓“混沌”。“天”指“头上之物”,即位于上面的祖先灵魂;水与地也是指神祗。道教的三元所论是将神祗宇宙论化的结果。然而三元气仍源自“一气”。第四,三官具备了社会功能,如:“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三官书过,北阴招魂”;“考算薄录,三官相应。”这些功能在鱼凫图腾中并不明确,然而并非没有联系,如“北阴如魂”。 总之,“三官崇拜”作为道教的重要内容反映了道教与巴蜀早期鱼凫图腾的深刻联系。这一联系有助于深化对道教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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