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弄情结

“至言不文，至乐不笑，……”这是《淮南子》中对美的一种感受心态。美的事物往往难以言表其美。笔者每每看到美的建筑或景观时，往往说不出它们究竟美在何处。近时再去黄陂南路的“新天地”走走，有了许多新的感受，似乎找到了它的美之所在。

其实，“新天地”之美，可以归纳为一个“情”字。人之情，有多方面，其中童年之情，总会与童年时代的景物联系在一起。上海近代多里弄房子，石库门、弄堂、客堂间、卧室、亭子间、晒台、老虎窗……这些形象深深地铭刻在人们的心里。生活在异国他乡的上海人，会时时忆起这些形象，这里的童年时代；有的即便是没有离开上海，但家已迁离市区，也对这些里弄形象印象至深。童年时代的情景，无论是欢乐的、悲怆的，富裕的、贫寒的，却都会令人魂牵梦绕，依依然记在心头。当他们看到“新天地”的这些形象，会有说不出的情怀，使他们似乎又回到了童年时代。

“新天地”有小弄堂，有石库门，客堂间式的空间，还有木百叶窗、山墙、晒台、老虎窗。形象虽与从前的有些变了，但形式气质却悉如过去。也许，它们都化作建筑符号，让参观者自己去写自己的回忆录，让自己来描述过去的往事。“新天地”像一部上海近代的“里弄史”。

人们似乎能从老虎窗里回忆起他们挤在狭小空间的日子，家庭生活的喜怒哀乐，都会在这些形象中显现出来。

小弄堂的形象虽然还不太像昔日的石库门弄堂，但作为“符号”，已足够引起人们对往日的回忆。几十年以前，他们还是孩子，天真烂漫，在这里踢皮球、跳橡皮筋、“斗鸡”，以及唱儿歌等等，一切历历，都成了甜蜜的回忆。

昔日石库门的客堂间，如今已变成了茶座、咖啡屋，但这里的空间却显得更有情致。人们可以在这里坐坐，喝喝茶、聊聊天，说说昔日的生活情景。这里很有生机，成了人们的共享空间。

绚美的太平桥绿地就在“新天地”边上，这里有一派城市新气象，但又不失上海的城市文脉。旧都市改造成了新都市，但它又留下来许多旧都市的情愫。斜阳影里，那些建筑似乎在追述着它自己的童年，追述着上海人的历历生活，酸甜苦辣，样样都有。我走在砖铺的地面，眼望着幽深的里弄，从这些熟悉的形象中，耳边似乎响起了令人神往的乐曲。德尔德拉的小提琴曲《回忆》，好像是从那些木百叶窗和高高的晒台中传出来，悠扬、美妙，如受禁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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